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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5 The Future, Dead End 28
那一夜的溝通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並未能改變他們的生活模式，
因為在迪恩的堅持、或說是懇求之下，卡斯提爾終究選擇將學用槍的念頭放下，
繼續和查克一起充當庇護所的生活顧問，偶爾做一些較不費力的搬運或農務工作。
而迪恩依舊早出晚歸的忙著那些危險的工作，
只有輪到迪恩休息的時候，他們才得以有較長的相處時間。
儘管迪恩還是盡其所能的打理他們所需要的物資和日常生活，
但隨著天氣回暖，卡斯提爾不得不去習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
以及偶爾得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裏待上一整天的情況，
同時他也發現自己開始出現愈來愈晚才能入眠的傾向。
**
四月初的一場感冒，雖然卡斯提爾在迪恩的照顧下很快就痊癒了，
但是迪恩還是忍不住壓著嗓音訓斥起卡斯提爾，
要他別再在沙發上等自己回來等到睡著了，
但是卡斯提爾卻脫口說出『反正他晚上常睡不著』的話。
「這就奇了，你好睡的程度不是幾乎和我不相上下嗎？」
聽到他這麼說的迪恩反而露出像是看到什麼珍奇事物的表情，
還伸手捏了捏卡斯提爾剛被他修過臉的光滑臉頰，
雖然卡斯提爾並沒有出言反駁，但一臉愁苦的模樣讓迪恩發覺他並不是在說笑。
「嘿、卡斯，別這種表情，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
有人欺負你？排擠？你懂嗎？就是對你……比較不好的行為？」
看到卡斯提爾接連搖頭，收起痞笑的迪恩看似有所忌憚的繼續問著。
「那你有、有什麼特別……煩惱的事嗎？」
「我不知道原因、迪恩。我很想睡，只是有時候……就算一直閉著眼睛也睡不著。」
「會是活動量不足嗎？可是之前也好好的……
這樣吧，我幫你泡點牛奶試看看？聽說喝點熱牛奶會讓人比較好睡。」
迪恩心虛的別開和卡斯提爾對望的視線、沒有繼續探究卡斯提爾失眠的原因，
他轉而環顧起房間以掩飾些微焦慮的神情，
然後從酒櫃中找出一瓶白蘭地、倒了些酒在沖好的牛奶中，
結果這杯牛奶竟讓卡斯提爾像被施了魔法般的、一會兒就熟睡到幾乎不省人事。
「哎、挺好睡的不是嗎？還是說你根本是醉倒了？」
迪恩苦笑的看著才喝下牛奶就靠在自己身上睡著的卡斯提爾，
他自言自語的撫著那張微紅的臉頰，又提了提、甩了甩毫無反應的手腕，
就這麼抱著卡斯提爾又親又玩了的弄了一會才讓他軟綿的身體在床舖上躺好，
自己則是在他身邊坐下，在燭火下看著卡斯提爾的睡顏。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把你留在這種地方……」
迪恩像是突然洩了氣似的將背靠在床頭低喃著，
他仰頭望向燭光不及的天花板昏暗處，曲起雙腳長吁了一口氣。
「對不起……可是，不忍耐是不行的、卡斯，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迪恩？」
沉睡中的卡斯提爾以為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而睜開了雙眼，
他撐起身子，在被朝陽照得明亮的房間中尋找聲音來源，
但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床上，床舖的另一半冷冷的空著，
彷彿昨晚讓他在微醺中倚著入睡的身體只是空虛的幻象。
「早啊、睡美人。」
正當卡斯提爾一臉失落的坐在床沿看著地板發呆時，
一陣濃烈的咖啡香突然從門外飄來，而迪恩也端著托盤、伴著焦香走進房間。
「早安……」
「我剛剛看了好久，還以為要吻你一下才會醒來呢。」
迪恩將放有馬克杯和麵包的托盤擱在茶几上，
伸手撥弄著卡斯提爾睡得像鳥窩的亂髮，在他額上輕輕印下早安吻，
然後低頭讓他在自己的臉頰上輕啄一下。
「我以為……你已經出門工作了。」
「我怕你感冒剛好容易宿醉，所以又和其他人調了一天班。
頭還會暈嗎？來、先喝點咖啡醒醒腦吧，今天煮得比較濃、會有點苦。」
看似還沒清醒的卡斯提爾給了特地等他起床的迪恩一個迷濛的笑容，
迪恩也笑著將咖啡遞給卡斯提爾，然後坐上床邊的椅子，
自言自語的將剛剛去領回來的烤麵包掰開、塗上奶油和果醬。
「只不過接下來幾天就沒得休息了。」
「對不……」
卡斯提爾又為著因為自己而加重了迪恩工作量的事感到內疚，
但是才一開口就被迪恩塞了塊佈滿果醬的麵包到嘴裏。
「這不算什麼，吃飽睡好比較重要。」
迪恩不以為意的舔去沾在手指上的果醬、然後撕下一片麵包吃了起來，
看著和自己吃著相同食物的卡斯提爾，
迪恩也細細咀嚼這些用傳統窯烤柴燒出來的麵包，
簡單原料揉成的麵團沒有強烈到不自然的香氣，也沒有添加果乾或餡料，
只有微焦、但還堪稱外酥內軟的口感，這種在從前會被他嫌棄到不行的『健康食品』，
現在只消加上一些抹醬可就稱得上是人間美味了。
「酒都放在櫥櫃裏，如果又睡不好的話你可以自己泡杯牛奶加來喝，
不過酒可別加太多、一些就好，免得隔天醒來會頭痛吶。」
經過一夜好眠的卡斯提爾笑著應允了迪恩，他以為失眠的狀況將會就此打住，
也退讓的從在客廳沙發等待迪恩歸來改成到房間裏等著。
但沒想到隨著氣溫漸漸升高，卡斯提爾的睡眠品質卻還是每況愈下，
不知不覺中，摻入牛奶中的酒愈來愈多，
直到卡斯提爾終於不再刻意的等待迪恩歸來時，夜裏也已闔不了眼。
**
逐漸習慣迪恩不若以往整日隨侍在側的生活後，
卡斯提爾才真正有了比較像是人類社會生活的群居體驗。
儘管只有一部份居民相信他曾經是天使的這件事，
但大多數居民對卡斯提爾仍然是相當客氣，甚至會試著儘量和他保持距離，
除了他神秘曖昧的身份之外，主因當然是迪恩在背後保護的強勢態度。
在他們來到庇護所之前，這一帶曾經流傳著溫徹斯特兄弟將會拯救世界的耳語，
先知的信者們引頸期盼的黑色雪佛蘭雖然如預言般的登場，
但是在迪恩身邊的人卻不是山姆，這無疑是終結了由查克一手造成的傳說，
然而，新的流言卻隨著春天的到來悄然興起－－
有人說天使們並未捨棄人類，他們將會回來，而關鍵正是被他們遺留在地球的同胞。
「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問我是不是曾經預知過天使們來接你的事？」
不再書寫『預知』，改而記錄末日後的人類如何在困境中生活的查克，
一邊振筆疾書一邊和陪他整理文件書類的卡斯提爾閒聊著。
「還問說是不是能請他們想辦法幫助人類？」
「那種事……是不可能的。」
本身對新傳說渾然不覺的卡斯提爾將雜亂的紙張堆疊整齊，
深知天使行事風格的他很清楚，也許仍有天使還抱持著希望、想拯救人類，
但就算他們甘願冒險、違背命令擅自來到地球，
除了把這個失去恩典的同族帶回去之外，還能做什麼？
而他，就算被帶回天堂，除了牢房，他又有什麼地方能去？
「我也是這麼想，真的是莫名其妙……不過人類就是這樣，就算嘴巴不說，
心裏總還是期待奇蹟發生，你就別在意了。」
奇蹟？卡斯提爾不置可否的輕聲笑了起來。
幸好人類並不知道天使們在上次的大戰集結了多少力量來對抗路西弗，
也不知道莫大的犧牲最終只換得了絕望、以及放棄。
倒是人類在任何時代都能製造、散播謠言的本領讓卡斯提爾頗有心得，
而這樣的謠言，現在看來並不會直接造成他或迪恩的困擾，
也算是給這些倖存者一絲支持下去的希望。
「不過那些女孩可真會編故事，
昨天還問我說，迪恩之所以那麼小心的照顧你，是不是為了那一天？」
因為不好將迪恩和卡斯提爾的關係全盤讓居民們知道，
查克當時模稜兩可的回答反而像是呼應了這個傳言，他為此感到有幾分心虛。
「那是更不可能的。因為他……」
卡斯提爾的否定並不讓人意外，但是他停下檢閱資料的動作、表情也變得有些凝重，
讓一旁的查克忍不住停筆想傾聽他的說法。
「因為迪恩是在自責……
自責讓一切變成這樣，而我、只是『那一切』的代表。」
「呃？是這樣嗎？你真的這麼想？」
查克吃驚的瞪大了眼，卻讓卡斯提爾困惑的回望著查克。
「啊、不，我只是覺得迪恩對你……唔、以他的個性來說或許多少有這種成份在沒錯，
但是迪恩、他對你……唉、為什麼我得要向你解釋這種事啊！」
看著那雙澄藍色的眼睛直盯向自己，
講話開始結結巴巴的查克覺得兩頰突然發燙起來、還不好意思的清了一下喉嚨。
「咳嗯、這有點難說明……沒關係，我知道你可能還不懂，
不過我相信迪恩絕對不會是只把你當成『贖罪』的對象而已。」
查克站起身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紅著臉將雙手沉沉的壓在卡斯提爾肩上。
「其中的差異是很大的，為了迪恩、你一定要好好想清楚。」
不習慣談論這類話題的查克一臉尷尬的拍了拍卡斯提爾肩膀幾下，
然後離開書房去沖咖啡，留下卡斯提爾獨自咀嚼剛才那番似曾相識的話語。
**
卡斯提爾試圖私下學用槍枝的事被迪恩發現和阻止後，
他們的關係就像已經高過杯口的水、勉強保持著滿溢前的平衡。
然而，看似平穩的生活仍逐漸傾斜，終於在那之後兩個月發生了遽變，
伴隨著災難的到來。
這一年的夏天來得又快又熱，才接近春末就已高溫又多雨，
但是卡斯提爾清楚記得那幾天特別反常的乾熱無風、而且悶得令人難受。
雖然說不上舒適，但這樣的天氣反而有利於進行戶外行動。
趁著晴天，比爾指揮他所率領的車隊和迪恩所屬的小組一起執行跨州的搜尋任務，
越過兩個州後，兩組人馬按照事前規劃好的路線分頭去搜索物資和倖存者，
此次行動根據原先的討論原本預估會花上三至四天的時間，
但是負責留守的人員卻在他們出發後的隔天中午就接到迪恩的無線電通知，
聲稱他們已經在返程的路上，要查克把浸在河水裏的啤酒撈幾打起來準備供他們消暑。
車隊沒多久就陸續回到了庇護所，在門口警戒的哨員立刻打開鐵柵門讓他們進入，
結束任務的搜索隊員下車後沒像平常一樣的鳥獸散、各自回到住所休息，
而是群聚在停車場一角、迫不及待的喝起查克提過來的冰涼啤酒。
「噗哈——、果然還是回家後的冰啤酒最棒了！」
從副手座下車的比爾也拉開鋁罐拉環、仰頭爽快的一口氣喝乾啤酒，
只是他向來健康的一身麥色肌膚不知怎麼的，在初夏的陽光中似乎顯得有些蒼白。
「再來一罐吧？」
迪恩隨手再遞上一罐啤酒給比爾，
然後靠著吉普車，在夥伴們互相閒聊時繼續啜飲自己手中的啤酒。
聽到迪恩等人提早歸來的消息、卡斯提爾也跟著幫忙搬運物資的居民去迎接他們，
但是當他走近停車場想和待在角落的搜索隊員們打招呼時，
卻看到迪恩突然從腰間掏出手槍、在極近的距離下指向比爾的太陽穴。
「迪恩、你做什麼？！」
「站住！不要過來！」
就在卡斯提爾要上前阻止迪恩的時候，比爾沒有轉頭、只是舉起手無奈的朝他笑了笑，
而迪恩也在卡斯提爾接近前扣下了扳機。
比爾的另一側太陽穴隨著槍響噴濺出血花、壯碩的身軀應聲倒在卡斯提爾面前，
還殘留著啤酒的鋁罐也落到地上、滾得老遠，直到被迪恩一腳踩住、踏扁。
卡斯提爾聽見四周此起彼落的尖叫和驚呼聲，但是自己卻發不出聲音。
「為、為什麼……迪恩？」
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單字的卡斯提爾愣在原地，已伸出的右手徒然懸在空中，
看著不發一語的迪恩，他不懂迪恩為什麼會對向來對他們照顧有加的比爾下手。
「我們在倉庫搬那些太空包時被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一群活屍襲擊，
好不容易撐到迪恩他們折回來支援，隊長卻在掩護我們撤退時被抓住了。」
曾是比爾軍中同僚的漢斯一個箭步以襯衫覆蓋住比爾的臉，
然後解開綁在比爾小腿上的布條，被撕裂開的褲管下確實有著已變為青紫色的咬痕，
同時他也指示隊員們將聞聲而來的居民擋住、以免沾染到也許還帶有病毒的血液，
包括和比爾關係親密的女孩。
「那也不用這麼做吧？真的沒有其它辦法嗎？！」
「和當場死在那裏的夥伴相比、他算幸運的了！」
聽到被架離停車場的女孩激動的哭泣質問和一片出自於不明究理的責難，
仍然保持沉默的迪恩倒空手中的啤酒、將槍收回腰際，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倒是比爾的隊員連忙澄清說比爾發現自己被咬傷時，慌張的舉槍就要轟掉自己的腦袋，
是迪恩在比爾的傷口上方綁緊布條、堅持要他一起『回家』後再說。
漢斯則是在迪恩一路開車狂飆返回庇護所時、坐在後座負責監視比爾感染狀況的人，
在比爾開始喝起啤酒時，他們都注意到那握著啤酒罐的手已經變成了鐵灰色。
「你還好嗎、迪恩？」「我沒受傷、別擔心。」
「我知道你沒受傷，而是……」
卡斯提爾知道迪恩這樣的表情，在他們火化了鮑比後，有很長一段時間，
迪恩臉上都是這種試圖裝作若無其事、刺痛人心卻令人無法多說什麼的表情。
這次同樣的，迪恩要其他人搬來木柴，不由分說的決定在天黑前火化掩埋比爾的遺體，
而驟失領導人和許多同伴的居民們，對未來的不安也在火光中迅速蔓延開來。
「沒有好擔心的！我們只是少了一些同伴，其餘的事就跟以前沒兩樣。」
「可是，比爾不在了，以後、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還有我在！我會代替他守護這塊土地、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
為了平息居民的焦慮，迪恩毅然接下了比爾的工作，
畢竟論身手和經驗，就算是現役的職業軍人也未必比得上他，
況且多數的人是怕事的，像這種重責大任更是沒有幾個人會想要強出頭。
然而迪恩說著這番話時卻是直盯著被擋在人牆外的卡斯提爾，
透過那雙翠綠的眼神，卡斯提爾就算無法讀心也能立刻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迪恩所要保護的並不是這裏的居民，而是有卡斯提爾在的這個地方，
只要他留在庇護所，迪恩就願意連同其他人一起保護。
而那心意已決的眼神扎得卡斯提爾不由得別開了頭。
**
這一天，協助分配整理完這次的獲物後，
迪恩以疲勞為由沒去參加晚上的悼念會，他和一路相陪的卡斯提爾回到小屋，
已經幾個月沒沾過烈酒的迪恩從酒櫃中拿了瓶威士忌和兩只玻璃杯出來。
「哇喔、白蘭地怎麼快見底了？你該不會是整瓶拿起來喝吧？」
「沒……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而已……」
卡斯提爾心虛的撒謊著，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增加迪恩的煩惱。
「沒關係，我明天再拿一瓶回來放。酒櫃嘛，就是要滿滿的都是酒才像樣。」
不疑有他的迪恩帶著『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苦笑起來，
還問卡斯提爾要不要陪他喝一點，但卡斯提爾搖了搖頭、在迪恩身旁的空位坐下，
動也沒動面前那杯迪恩為他斟上的半杯酒，
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將威士忌一杯接著一杯的送進口中。
「你知道為什麼我不讓你拿槍嗎？」
在獨自喝下將近一整瓶的威士忌、又將卡斯提爾面前的酒也喝掉後，
迪恩終於開口打破沉默，只是內容乍聽之下似乎和今天發生的事毫無關聯。
「因為，」
迪恩打了個酒嗝，垂著頭將空杯放到桌面上，右手卻仍緊握著那只杯子。
「你也看到了……鮑比、比爾的下場，就是獵人的下場！」
「迪恩……」
「我不能讓你變成那樣！
我可以殺了鮑比、也殺得了比爾或任何人！唯獨你、卡斯！」
迪恩握著杯子用力往桌子搥了一下，厚實的杯底在桌面碰出不小的聲響，
連卡斯提爾也為之一顫。
「我沒辦法……傷害你，如果你也變成怪物，那我寧可被你撕裂、被你吞下肚，
或者，讓我和你一樣……」
「迪恩！」
卡斯提爾緊緊抱住迪恩，自己卻激動得渾身發抖。
「別說這種話、迪恩，我求你……」
「不用害怕，卡斯，我和你父親不一樣，
我絕對不會遺棄你、我會保護你、照顧你，所以……」
「這不是你的責任、迪恩，這不是！」
被摟抱著的迪恩像是聽不見卡斯提爾的聲音，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這讓卡斯提爾搖著頭，洒落了迪恩流不出來的淚水。
「啊啊、你怎麼哭了？哪裏難過、不舒服嗎？」
溫熱的液體落在身上，終於引起迪恩的注意，
他鬆開緊握著酒杯的手、轉身用手背輕輕拭去卡斯提爾臉上的淚，
但是卡斯提爾卻仍一個勁兒的搖頭，任憑眼淚像斷線的珠鍊般散落，
迪恩只得搖搖晃晃的撐起身體，反過來抱住卡斯提爾。
「別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守著你，直到——他們來接你的那一天。」
「……什麼？」
「別擔心，就算犯了錯，也還是兄弟對吧？只要等下去，天使們總會原諒你的……」
「你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無法抑制的顫抖在一陣像是全身血管急速收縮的悚然後停了下來，
卡斯提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會胡謅出這種話，
其實我只是為了讓你不會被派去出任務才向比爾鬼扯這些，
沒想到那個傻小子還真的相信了，哈……」
一連說了好幾次『別擔心』、『別害怕』的迪恩漸漸鬆開環抱著卡斯提爾的雙手，
身體也靠在卡斯提爾身上，胡言亂語似的說起那天他在室內靶場和比爾所談的事。
『天使們留著這個能保護人類的咒術，不就代表他們對地球還有些留戀嗎？
只要卡斯平安無事的待在這裏，等到天使們來接他回去的時候，
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天使幫助人類，那時候，我們就有救了！』
「到時候人類就有救了？這什麼狗屎理由？
我啊、才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我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就夠了。」
疲勞和酒精讓迪恩的身體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靠著卡斯提爾慢慢的往下滑，
嘴裏卻仍不停的喃喃自語、嘲諷著天真的比爾和欺騙他的自己。
「咯咯咯……太可笑了，我曾經是那麼處心積慮的想把你綁在身邊，
現在卻好希望那個謊話是真的，卡斯……會讓你回去的……」
胸口發疼的卡斯提爾有些吃力的將醉倒在他身上的迪恩扶起來，攙著他到床上休息，
但在他想去端些來冷水過來讓迪恩飲用時，迪恩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別走，求你……」
前後矛盾的言行讓卡斯提爾鼻頭酸澀的又落下淚來。
『父親，我不懂，為什麼要讓他落入……這麼絕望的深淵？』
卡斯提爾握著迪恩的手輕聲啜泣，祈禱般的在床邊地板上跪了下去。
「……對不起，你一定很想……吧……」
而迪恩仍不斷的說著話，只是低喃聲已經模糊到辨別不出任何有意義的字眼，
卡斯提爾守著迪恩、一如他徹夜照顧生病時的自己一般，
但是不知不覺間卻在迪恩身旁躺下、睡著，甚至睡得比酒醉的迪恩還沉。
直到早晨的陽光照進房中，卡斯提爾猛然睜眼才發現自己反而被迪恩摟在懷中睡著，
儘管迪恩尚在酣睡，因挫折而生的羞赧卻令卡斯提爾漲紅了臉，
而在同一時間，那包圍著自己、令人安心的溫度也讓他終於知道失眠的原因，
這原因簡單到令卡斯提爾不禁啞然失笑、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迪恩。
「嗯？早啊、卡斯。」
「早安，迪恩……」
「怎麼了嗎？」
「沒事……」
卡斯提爾搖搖頭，在『故鄉』未曾有過的溫暖中、蹭去奪眶而出的眼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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