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Supernatural 4.01.5 Jimmy's diary 16

4.01.5 Jimmy's diary 16


　卡斯提爾應該是發現了什麼端倪，但卻不打算讓我知道，
　這使得山雨欲來的不安感就像漣漪一樣的在我心中擴散著。


「烏列……。」

　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卡斯提爾終於開口了，但卻是叫著烏列的名字。

「怎麼，你找我？」

　烏列的回應聲由背後傳來，卡斯提爾搓著殘留在指尖的清水，緩緩的開口說話。

「烏列，我想不透……水管的漏水怎麼會使咒圈失效……。」

「也許是亞拉斯特比我們想像的來得強大許多。」

「不，這水……不是普通的水。」

　卡斯提爾握緊了拳頭，轉過身面對烏列。


「我們一起離開天堂、相互照顧了這麼久，這段時間漫長的就好像……永遠一樣。」


「看在上帝的份上，看在我們是手足的份上。烏列，告訴我真相，拜託。」

　像是在訴說著久遠的故事，也像是在期待著什麼答案，卡斯提爾懇切的望向烏列。


「為什麼要在屋子的水裏灌入你的力量？」

「呵……當然是為了抵消掉保護著咒文的力量啊……。」

　烏列笑著攤了攤手，就好像這麼做並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你為什麼要讓亞拉斯特攻擊迪恩！」

「亞拉斯特根本不該被活捉到的，應該讓他在上一個朔日就殺掉迪恩，
　變成現在這樣真的很棘手啊，卡斯提爾。」

　他嘆了一口氣，轉頭朝向窗戶，視線彷彿落在遠方的說著。


「沒錯，是我轉動開關讓水滴下來的。
　原本應該讓亞拉斯特殺了迪恩，然後逃走。
　而你則是要繼續怪罪惡魔，為什麼你要那麼早發現呢……。」

「為什麼？我才要問為什麼！難道……那些天使也是你……」


「是的。真相就是，能殺死天使的……只有天使。」

「是你……」

「就是如此。」


「你為什麼要謀殺我們的手足？這是背叛天堂的行為啊！」

　想不到殺害了同族的人竟然是烏列。
　相較於烏列的平靜，卡斯提爾激動的質問他這麼做的理由。

「這不是謀殺，卡斯提爾。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要他們改變信仰。」

「我們還能有什麼信仰，我們的信仰就只有天父不是嗎？」


「……你還記得我們在這裏等了多久嗎？我們在這裏遵循這無理的規則多久了？」

「這些規則並不是無理的，而且這世界是屬於天父的，烏列。」

「我們的父親？也許祂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
　自從祂創造了他們，人類。
　這些卑微、噁心的小寵物就成了祂的最愛，不再是我們！」

　我第一次聽到烏列這樣的聲音，是一種用憤恨掩飾悲傷的情感。
　讓人不禁想問上帝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讓天使如此的憎恨人類？


「卡斯提爾，過來我這邊，幫助我。」

　烏列向前走了一步，將他的手伸向我們。
　我曾經覺得那是非常值得信賴的一雙手，但此刻……。

「烏列，你這是在……策反我嗎？」

「我希望你能加入，只要有了你的力量，我們就足以……」

「足以……？」

「就足以喚醒我們最耀眼的手足……路西弗。還記得他吧？
　那時候的你也看到了吧？就算是在地獄中，他還是如此的強大、如此的美麗。
　但他卻為了我們的尊嚴、不願向人類屈膝而遭到懲罰。」

　卡斯提爾低下了頭，該不會是在考慮烏列的計劃吧？


「如果你還想相信什麼的話，卡斯提爾，捨棄人類、相信他吧。」

　烏列將手按在我(們)的肩上，手心傳來的熱度就算隔著大衣也能感受到。

「路西弗……並不是上帝。」

「上帝已經不在了！他才不在乎我們做什麼，你看看，我就是最好的証明！」

　天使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雖然場合不對，但我想起了克萊兒也曾因為誤以為我們不重視她而尖叫了起來……。


「那你想怎麼做？殺了全部的天使嗎？」

「我只有殺了那些拒絕我的人。其他人都加入我的計劃了，卡斯提爾。」

　唰的一聲，烏列的刀和殺意一同由袖口滑出。

「求你，我的手足，不要違抗我，幫助我，幫助我讓末日降臨。
　你所要做的……只是不再迷惘。」


「你不該有弱點的，但迪恩是，甚至你的容器也是，只要捨棄了他們，
　你將會獲得全新的力量……！」

　嘿、卡斯提爾，你怎麼都不說話？難道你真的打算捨棄我們？


「長久以來……第一次，在我的心中沒有任何恐懼。」

「卡斯提爾。」

「你不可能成功的，烏列。」

　卡斯提爾緩緩的抬起頭，沉穩的說出他的決定。
　露出短暫歡欣的烏列卻冷不防的被卡斯提爾推了出去。


「而我將繼續服侍上帝。」

「不、你只是在欺騙你自己！」

　烏列吼叫著舉起了他的手，使我(們)撞上了牆壁，
　撞擊的力道之大甚至使我的身體撞穿了磚造的牆壁，
　讓我同時聽到了骨頭斷裂和牆壁破掉的聲音。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烏列，你是見過父親的。」


「是的，所以我知道祂已經不在了。
　而你甚至未曾見過天父，為什麼還要如此相信祂？」

　推開了壓在身上的石塊和磚塊，卡斯提爾邊嚐著口中的血味邊站了起來，
　但旋即又被等在一旁的烏列在臉上賞了一拳。

「為什麼不拿出你的刀，卡斯提爾？」

　卡斯提爾不甘示弱的回敬了幾拳，然後他們就這樣不顧我的大叫的開始互毆著。

　我的天，別又來了。拜託不要用我的身體打架，跟你們比起來，人類實在太脆弱了。

　我從沒對任何人揮拳過，而現在竟然捲入了天使們兄弟鬩牆的家族紛爭，
　想來真是太諷刺了。

　上帝啊，難道禰就這麼袖手旁觀著嗎？


「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忽然一拳落在我(們)的肚子上，烏列這拳重的使卡斯提爾跪了下去，站都站不起來。

「忘了上帝吧……祂已經不在了，卡斯提爾。」

　烏列揪著我的頭髮，強讓我(們)抬起頭來，卡斯提爾卻是無力的垂著雙手。

「……我是一名天使，我們的存在，不就是父親存在的証明嗎？烏列……。」

「不，早就不再有指示！」

　你別放棄啊！烏列是真的想殺了我們，你還在發呆嗎？

「根本沒有上帝的意志！」

「沒有神喻！」

「沒有上帝！」

　不行了，一切都結束了。

　只是，在烏列揮下刀的同時，不知道是刀身的反光亦或是燈光角度的關係，
　我似乎在他眼裏看到了一抹淚光……。


**
「不管上帝在或不在，別忘了，這裏還有我。」

　就在萬念俱灰之時，飛散的血液濺到了我的臉上。
　紅髮的天使出現在烏列背後，銀亮的刀刺穿了烏列的頸子。


「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捨棄了我們，這傢伙也不用……」

　要害被貫穿的烏列試著回頭要說些什麼，
　但在安娜拔出刀子後便從傷口噴出了大量的鮮血，無力的倒臥在地上。

　然後在突然爆開來的閃光和一聲巨響中，烏列完全失去了氣息，
　只留下殘留在地板上的燒灼痕跡，那是天使最後一次的展翅。


「你想『死』嗎？卡斯提爾。」

「不，我只是……下不了手……。」

「很抱歉……讓你來承擔這一切。」

　安娜走到我們面前，用她的雙手像要賜福般的捧起我(們)的臉。

「只是，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也該為了跟你在一起的靈魂而振作啊。」

「我……」

「卡斯提爾，我親愛的小天使。你為什麼哭泣？你是為了誰而落下淚？」

「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嗎？」

　卡斯提爾這次沒甩開安娜，反而輕輕的抓著她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的顫抖著。


「不……我們已經不能再像從前那樣……。」

　安娜親吻著我們的臉頰，溫柔的幫還不會擦去眼淚的天使拭掉臉上的淚。
　而我(們)身上的傷就在不知不覺間被治癒了。

「告訴我，為什麼父親要任由這些事情發生？」

「我不能再對你說些什麼，卡斯提爾。
　雖然我們都被人類所吸引，但我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安娜用著溫柔但又帶點悲傷的面容看著身心俱疲的我(們)。

「你也做出了選擇，而我們將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現在起你必須自己去找出答案。」

「那至少……請你告訴我，你對你的選擇……後悔過嗎？」

「……你知道的，以人類身份生活的短暫時光，是我存在至今的千百年來，最珍貴的回憶。」



　安娜在我們耳邊說完這句話後就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殘留在臉頰上的餘溫和止不住的眼淚。


**
　過了好一會，卡斯提爾的心情才逐漸平復。
　走出了這間滿是衝突和心痛的屋子，他讓這棟廢屋消失在烈焰之中。

「吉米，對不起。安娜說的沒錯，我不該讓你陷入這麼糟糕的情況的。」

　算了，還好還有安娜……而且任誰都想不到烏列竟然是背叛者。
　只是你放棄得也太早了，真的讓我害怕極了。

「……對不起。」

　看著這把彷彿什麼都能燒盡的大火時，冷冽的夜空突然飄下了雪花，
　卡斯提爾伸手接住了雪，像在祈禱似的將手握在胸前，一次又一次的道歉著。

　死去的天使……和一同逝去的人類靈魂會到哪裏去呢？

　我不敢問也不敢多想，我害怕會得到一個絕望的答案。
　無知不見得是壞事，是吧？


**
　醫院早已過了會客時間。
　山姆並不在病房內，卡斯提爾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安靜的坐著。
　已經拔掉管子的迪恩沉沉的在床上睡著，看來傷勢應該已經穩定下來了。


「狡猾的傢伙。」

「迪恩……？」

「擺出那樣的表情，讓人想罵也罵不下去……。」

　躺在病床上的迪恩突然開口嘟噥抱怨著，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我……很抱歉……」

「………………。」

　聽著卡斯提爾的道歉，迪恩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你還好嗎？」

「一點都不好，還不是……你們害的！」

「你應該更小心些……敵人……」

「你才該學學怎麼畫好一個惡魔陷阱！」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會錯意和欲言又止的尷尬，讓像孩子在拌嘴的兩個人突然沉默了起來。


「……烏列死了。」

「什麼？是惡魔幹的嗎？」

「不……那些天使會死和亞拉斯特會攻擊你的事都是烏列……，
　他背叛了天堂，所以……。」

　卡斯提爾低垂著頭，剖心般的低聲的說著他所信賴的手足所做的事。

「哼，想不到是他在搞鬼。」


「卡斯……那些是真的嗎？」

「什麼？」

　迪恩吃力的將頭轉向我(們)這邊，尋求著某種答案。

「亞拉斯特說的是真的嗎？是我打破了第一道封印嗎？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的嗎？」

「……是的。」

　遲疑了一下，不能說謊的卡斯提爾還是咬著牙親口說出事實。

「當我們發現莉莉絲的計劃後，
　便領著天使們攻入地獄，殺出血路要找到你，想在你……」

「在我開啟末日之前是嗎？」

「只是……為時已晚……。」

　卡斯提爾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那為什麼不把我留在那裏繼續受罪？這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的錯！我不該……」

「不！迪恩，加諸在你身上的並非責難。」

　卡斯提爾看著泫然欲泣的迪恩，打斷他愈來愈深切的自責。

「而是命運。」

「『而那正直之人，惟其始之，可終其劫』這是亞拉斯特沒告訴你的那句話……。」

「你必須阻止這一切。」


「阻止路西弗？阻止世界末日？那是什麼意思？」

「………………。」

「別又來消失那套，你這個混蛋！」

　天使心虛的別過頭，好避開迪恩的視線。
　的確，每當遇到不想說或不能說的事，卡斯提爾總是不吭一聲的就直接飛走。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胡說。」

「我沒有。」

「『他們』告訴我的並不多，我所接到的命令只是將你救出來，然後等待。」

　卡斯提爾看著迪恩，他也很想知道天堂究竟要眼前這個遍體鱗傷的人類做些什麼。

「迪恩，我只知道，我們的命運和你是一體的。」


「那你們完了。我承擔不了這些的，卡斯。」

　迪恩將頭轉向前方，儘管房內的光線是這麼的昏暗，還是看得出來在他眼中的淚光。

「這責任太大了。」

「亞拉斯特說得對，我的靈魂已經殘缺了，我那些還留在地獄的部份……
　我無法……我不夠堅強……」

　崩潰的淚痕、哽咽的聲音和斷不成句的話語，
　卡斯提爾無言的看著迪恩心中無法痊癒的傷口，胸中也有同樣的刺痛。

「我辜負了父親的期望，也辜負了你的天父。」

「找別人吧，我不是那個人。」


「我知道這是個重擔，迪恩。」

　卡斯提爾站起身，看著抽泣起來的迪恩，
　輕輕的撫著他發熱的額頭，迪恩便突然睡去了。

「在不久的未來，你將必須做出更重要的決定。」

　讓迪恩暫時忘卻一切傷痛，這是天使此時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在那之前，你就好好休息吧……。」

　抹去迪恩臉上的淚，卡斯提爾離開了醫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