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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5 Halfway to Heaven 12
「迪恩，你醒一醒！」
「嗯……吉米？身體……好重，讓我再睡一下，拜託。」
「別睡了、給我起來說清楚……咦？卡斯？！」
吉米一大早就怒氣沖沖的跑到客房叫醒迪恩，
但是昨天才和鮑比由魔鬼手中死裏逃生的迪恩根本累到爬不起來。
火大的吉米便用力的把被子掀開，這是自古以來最能夠把人類弄醒的方法之一，
可是在掀開被單的瞬間，吉米看著床上的兩個人就這麼傻住了。
吉米腦袋記得很清楚，昨晚送卡斯提爾進房睡覺時還是個六七歲幼童的模樣，
現在卻突然變大了不少、看起來簡直像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
但是讓吉米吃驚的並不是卡斯提爾這樣跳躍式的成長，
而是他此時竟然光著身體、貼在迪恩的胸膛上睡著。
「卡、卡斯！你你你身上的衣服呢？！」
「嗚喔－－！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
迪恩睜開眼後也看到這樣像極了犯罪現場的畫面，不但嚇到完全清醒還急忙撇清，
原本熟睡著的卡斯提爾也被這兩個大男人的驚叫聲吵醒。
「嗯？昨天晚上衣服變得緊緊的不舒服，我要迪恩幫我脫掉的……。」
卡斯提爾緩緩的從床上爬起來坐著，揉揉睡眼、指向被扔在床邊的一堆衣服，
雖然身體長大了不少，可是說話的方式和動作卻仍然像個幼童似的。
「……明明就是你脫的，還說不是你。」
「我又沒對他做什麼！！」
吉米從房裏找了幾件衣物出來，但成人的衣服很顯然的都太大件了，
只好先拿件短袖襯衫給小卡斯提爾穿上。
邊教著坐在床沿的小卡斯提爾怎麼扣上襯衫的扣子，
吉米忍不住繃著臉質問起還坐在床上、睡眠不足騷抓著臉打呵欠的迪恩。
「你現在還要跟我說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嗎？」
「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真的什麼都沒做！」
「不是這件事。我問你，昨天城中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我和卡斯不是『沒事的』回來了不是嗎。」
「今天的報紙頭條已經刊出來了！
『疑似毒氣外洩造成圖書館多人死傷，目擊者甚至指出可能有發生爆炸』，
……你昨天不就是帶卡斯去城中的圖書館看書嗎？」
吉米轉述著新聞的內容，他原本打算讓迪恩他們睡到自然醒，
卻在送愛米絲出門後聽到了新聞報導，拿起報紙看了更詳細的內容後，
直覺認為這跟迪恩和卡斯提爾應該有所關聯。
「噢，城中啊。那裏書還蠻多的，可惜暫時不能去了。」
「別跟我打哈哈的，我很認真的在問你！」
「吉米……，迪恩是怕你擔心，別生他的氣嘛。」
「唷，你倒好，這麼急著幫迪恩說話，我都還沒說你，那麼會裝沒事。」
「嘿嘿。」
忍不住幫迪恩緩頰的小卡斯提爾不好意思的抱住吉米撒嬌，
俏皮的可愛模樣讓吉米想發脾氣也罵不出口。
「哼，你先穿我的襯杉，雖然是短袖的但還是大了些，小心別去勾著了。
晚一點我會去幫你買些新的衣服回來。」
「謝謝吉米。」
吉米雖然埋怨著他們兩個一起把他矇在鼓裏的事，仍仔細的幫小卡斯提爾扣好扣子，
等衣服穿好後便捏了一下小傢伙的鼻子要他先去洗洗臉。
卡斯提爾則是在吉米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後便聽話的往洗手間走去了。
「喔，看起來真像罩了個布袋。之前買的那些衣服呢？」
「會有點緊，穿起來應該不太舒服，買幾件新的剛好可以順便換季。」
等小卡斯提爾走出房間後，坐在床上的迪恩才一臉正經的開口。
「……其實昨天，我跟鮑比見面時被惡魔發現了。」
「怎麼、突然又想講了？」
「認真想想後，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因為昨天遇上的那些惡魔我想應該全被消滅了。不是驅逐而已，是消滅。」
「消滅？」
「不是我，是卡斯幹的。真是驚人，一大群惡魔在瞬間就全『蹦！』掉了。」
迪恩還加上手勢形容了卡斯提爾那強到令人驚訝的力量。
「他畢竟是從卡斯的恩典變化來的，會有這樣的力量也不算太奇怪。
那我們這裏有被發現嗎？」
「放心吧，至少現在是安全的。一下子死那麼一大票惡魔、又失去了領導者，
其它獨來獨往的惡魔應該也會銷聲匿跡一陣子。」
雖然迪恩認為現況是安全的，但吉米的臉上還是透出了些許不安。
「嘿、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擺出這樣的表情才不想讓你們知道的，
你也不會想讓愛米絲知道這件事不是嗎？」
「得了吧，其實你只是懶得說明而已吧。」
「吉米，我洗好了，可以吃早餐了嗎？我好餓喔！」
洗完臉的小卡斯提爾在門口打斷了他們的抬槓，無憂無慮的拉著兩個大人一起下樓。
**
收拾完餐桌的吉米，看著正在客廳翻百科全書的小卡斯提爾而嘆了一口氣。
「吉米，你怎麼了？」
「沒事，像這樣的書你都能自己看了，真了不起。」
吉米坐到趴在地毯上看書的卡斯提爾旁邊，摸著他的頭髮淺淺的笑著。
「總覺得……我能為你做的事，已經愈來愈少了。」
在沙發上用筆電追蹤圖書館事件後續的迪恩，
看到吉米那張帶著憂鬱和寂寞的笑臉，突然感到有些不快和刺痛。
「怎麼說的像個面臨空巢期的老媽一樣啊你。」
「什麼空巢期，我還有克萊兒呢！
而且明天就是禮拜六了，我要去買她喜歡的菜回來煮！」
「是是，別忘了還有這傢伙的衣服。」
**
但是等吉米採買回來後，卻突然接到了愛米絲打回來的電話，
沒什麼要事的話，愛米絲是很少打電話回家的。
「什麼？你說克萊兒上課時扭傷了腳？要不要緊？呃，她這禮拜不回來了？
你下班後要回娘家去照顧她，這幾天也不回來了？」
就是這樣，看來這個週末家裏就剩下他們三個人而已了。
「我的天啊……。」
掛上電話後，吉米無力的坐在沙發的扶手上。
「怎麼，一下子從空巢期跳到獨居老人的階段了？」
「……我是在擔心克萊兒！」
吉米苦惱的坐在沙發扶手上望向那一袋袋等著他料理的食材，
但是迪恩還是一樣痞痞的損著吉米，
看到吉米無奈又火大的咬著下唇瞪過來的表情，迪恩感到非常有趣。
「啊啊－－、我不想下廚了！」
抓著自己的頭髮，吉米看起來真的是鬱悶的很。
「要是寂寞的話，我的胸膛可以借你，免費的。」
「誰要你的胸！還有卡斯可以陪我！」
迪恩走到吉米身旁笑笑的張開了雙手，
但是吉米卻跑去抱住了小卡斯提爾，再怎麼寂寞他也不想和迪恩開這種玩笑。
「卡斯，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可以睡大大的床喔。」
「好－－。」
看到迪恩做了個『去、去』的手勢後，小卡斯提爾放心的笑著答應了。
**
今年春末的氣候比往年要來得乾熱，
雖然在就寢時打開了窗戶，卻還是有股莫明的燥熱感。
『把刀子拿起來，迪恩。
這個地方是痛覺神經非常密集的地方，只要朝這裏慢慢刺進去……。』
不行、我辦不到！放過我吧，阿拉斯特！
『快！現在就刺下去！還是你想回去那個專屬於你的架子上？！』
不－－！
當時那個女人的叫聲我已經記不得了，
因為在這之後我聽到了更多、數也數不清的淒厲叫喊。
『你有解剖過活人嗎？迪恩。從這裏劃下去的話……。』
明明是靈魂，為什麼會流血？
明明是靈魂，為什麼腸子會這樣流出來？
明明是靈魂，為什麼這個人的心臟會在我的手上這樣子跳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迪恩－－！」
為什麼？為什麼我現在能安穩的待在這裏？
「卡斯？怎麼了？」
已經睡著的小卡斯提爾像做了惡夢似的突然爬起來喊叫著，讓吉米嚇了一大跳，
但卻沒有理會被他驚醒的吉米，自顧自的跳下床、直往隔壁的客房跑去，
吉米跟著過去後看到迪恩雖然沒在睡覺，好像也發生沒什麼事，只是呆坐在床上。
月光中的青白身影看來有幾分令人卻步的詭異。
「迪恩！我在這裏！」
小卡斯提爾用力的搖著迪恩，但是迪恩卻只是睜大了眼瞪著自己的雙手。
「不要開燈！」
無論如何，先讓房間亮起來總是比較能讓人心安，
但是想開燈的吉米才剛把手移到開關上就遭到迪恩大聲的喝止。
「不要看我！我的手、我的手上都是血，不要看……。」
「迪恩，看著我！在你手上的是我的手！」
小卡斯提爾將自己的手覆上看起來有些錯亂的迪恩手上，試著要讓迪恩冷靜下來。
「為什麼……。」
「別哭、迪恩。拜託你看這邊，我在這裏，你不要哭了！」
「呃、我怎麼……，不對，在哭的明明是你啊，笨蛋。」
終於恢復神智的迪恩勉強露出蒼白的笑臉，擦去小卡斯提爾急得哭出來的眼淚。
「迪恩……。」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迪恩鬆了一口氣似的彎身抱著小卡斯提爾，表情看起來也平靜了許多。
「嘖，沒有『抱枕』就睡不好是嗎？卡斯還你就是了。」
「不用，你帶他回你房間睡，我沒事了。」
「迪恩……。」
「不要緊的，小傢伙。今天讓我一個人睡吧。」
**
吉米原想讓小卡斯提爾留下來陪迪恩，不過他卻硬要吉米把他帶回去睡，
大概是個性好強的他不想讓人看到他這軟弱的模樣吧？
「吉米……。」
「不用擔心迪恩，他只是需要一個人靜靜。」
「可是……。」
「迪恩雖然嘴巴壞又愛抱怨，可是他是個堅強的人，這點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才對吧。」
「嗯，可是他那麼難過，我好想幫他。」
「你先乖乖的睡，明天再好好的陪著他，這樣就夠了。」
僅管吉米這麼說，但這一晚對他們三個來說仍然是輾轉難眠的一夜。
天亮之後，吉米早早的就起床下樓準備早餐，卻發現迪恩竟然已經在廚房裏忙著，
不知幾時醒來的小卡斯提爾也站在一旁看著迪恩，兩個人都靜靜的不吭聲。
「早安，你該不會整晚都沒睡吧？」
「我只是醒的早了，順便做點吃的。雖然手藝沒你那麼好，不過能吃就是了。」
迪恩邊說邊將平底鍋中的炒蛋倒到盤子裏，再給小卡斯提爾拿去餐桌上分裝，
難得有人幫他準備早餐的吉米也不客氣的坐下來享用。
「其實，我『回來』後也做過好幾次惡夢……。」
咬著煎到略焦的培根，吉米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
「只不過我夢見的是『那個傢伙』在借走我的身體前，讓我看到的世界末日景象。」
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不熟練的用著叉子的小卡斯提爾，吉米繼續說了下去。
「我一直忘不掉那些遍地屍體、破壞和災難的影像，
最恐怖的是獨自站在暗紅色的血河中，找不到我的妻子、女兒和朋友們。」
脫下圍裙擱在椅背上，迪恩拿著自己的盤子在卡斯提爾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一邊聽著，一邊低頭用叉子翻攪著盤中的炒蛋，迪恩其實並不想聽卻也沒阻止吉米。
「每天起床後，我總是會感激你們為世界所做一切，謝謝你們沒讓我的惡夢成真，
也讓我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所以我想幫助你們，還有卡斯提爾。」
「不客氣。」
「雖然跟你的不一樣。但是……惡夢總會醒的，迪恩。」
「我明白，只要是夢都會醒的。」
「只是夢而已，我想說的就是這樣。」
「謝啦。我不要緊的，別擔心了。」
「對你旁邊的小傢伙說吧，他可是整晚難過得睡不著。」
聽完吉米替他打氣的一番話，迪恩沒再多說什麼的笑著摸了摸小卡斯提爾的腦袋。
『夢都會醒的，我知道。而且美夢總是醒得特別快……。』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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