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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5 Halfway to Heaven 13
吉米下午跟愛米絲通完電話，知道克萊兒的腳傷只要休養幾天就好了之後，
便走進客房若有所思的看著房內傢俱的擺設，
不但用手在空氣中比劃了幾下，還拿出捲尺量著床和房間的長寬。
到了晚上，趁著迪恩和小卡斯提爾在洗澡的時候，
吉米拿出了另一床備用的棉被，動手舖在原有的單人床旁邊。
「你今晚想在這裏打地舖嗎？」
「沒有，這是要讓你睡的。」
「啊？」
用毛巾擦著頭髮的迪恩站在房門口看著吉米奇怪的舉動，
開口後卻得到了更奇怪的答案。
「這房間並不大，要再擺一張床真的是蠻擠的……，不過也沒有多的房間了，
等愛米絲回來後我再問問她有沒有什麼意見，你先這樣將就著睡吧。」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難不成你打算就這麼跟卡斯繼續擠下去？」
「這樣擠著也還好吧？」
「唔……，我不是說擠不擠的問題。那個……總是該讓他學著自己睡覺的吧？
洗澡也是，長到這麼大了還和你一起洗澡一起睡覺，總覺得怪怪的。」
「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是變態！
而且真要說的話，他現在也不過才……三、四個月大而已。」
雖然辯解著自己不是變態、怎麼可能會對這麼小的孩子做出不軌的舉動，
但說著說著，迪恩卻不小心想起前陣子做的『那個夢』，
再加上小卡斯提爾昨天光溜溜的趴在身上的模樣，迪恩突然覺得頭有點熱。
「我知道，只是你們兩個實在是太……、太親近了，我覺得這樣對卡斯不太好。
像昨天晚上，他看起來簡直像是跟你有心電感應似的。」
「………………。」
「嗯？總之你們先習慣這樣睡吧。
反正天氣也開始熱起來了，一個人睡不會冷的。」
聽著吉米努力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迪恩只有摀著嘴，默默的接受吉米的提議，開始和小卡斯提爾分床睡。
**
之後的幾天，迪恩都會先將小卡斯提爾哄入睡，再到另一個床舖上睡覺，
但不管迪恩是自己睡地板或是和他交換睡在單人床上，
小卡斯提爾總是會趁迪恩睡著後悄悄鑽進他的被窩，
好像不這樣擠在一起就睡不著似的。
「問題可不是出在我身上喔……。」
「我看你乾脆去睡沙發好了，睡沙發的話他總該擠不了了吧。」
「……你是認真的嗎？」
吉米沒有心思理會迪恩的問題，看著緊抓著迪恩衣服才肯入睡的小分身，
他的煩惱就跟眉間的皺紋一樣的深。
**
「這樣不公平。」
嘟著嘴抱怨的是因為腳傷、隔了兩個禮拜才能回家和父母團聚的克萊兒。
「他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可是已經在看我看不懂的書了！」
克萊兒指指坐在地上把古典文學當成是故事書在看的卡斯提爾，
一邊讓媽媽幫她將金色長髮編成辮子，一邊撒嬌的埋怨著。
禮拜五的晚上，愛米絲去接克萊兒回家時故意不提小卡斯提爾現在的情況，
結果克萊兒一高興的踏入家門，就被眼前這個跟她一般高的男孩給嚇了一大跳，
那吃驚的表情看起來就和愛米絲回家時一模一樣。
回娘家照顧扭傷腳的克萊兒兩天後，愛米絲在禮拜日的晚上才回到自己的家，
她也是一進門就被長大的小卡斯提爾給嚇著了。
不過愛米絲是又驚又喜的抱著小卡斯提爾，克萊兒卻是一副不太能接受的樣子，
連小卡斯提爾想要給好久不見的『姊姊』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也是僵硬的舉著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別氣別氣，你知道的。
卡斯他是個天使，他必須將一切準備好才能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愛米絲細心梳理著克萊兒遺傳自她的柔軟長髮，
她知道克萊兒只是捨不得這個『弟弟』在她沒看到的時候突然就長大了。
「但是這樣一點都不可愛，還是那樣小小的才像個天使……。」
「寶貝你也有長高啊，只是沒那麼明顯而已啊。」
「人家才不要長那麼快呢！」
克萊兒嬌嗔的噘起了小嘴，一溜煙的跑去廚房幫忙吉米。
但是感到有些彆扭的並不只克萊兒，成長都在眨眼之間的小卡斯提爾也是。
面對早已成年了的迪恩和吉米夫婦時，卡斯提爾對自己的變化並沒有很特別的自覺，
可是當克萊兒從原本還可以把他抱起來、到現在兩個人的視線變得幾乎一樣高時，
小卡斯提爾開始發覺到自己在這個家庭中的異常之處，
就連偶爾會經過窗外的鄰居小孩，看起來也是和幾個月前差不了多少……。
『……你當然跟其它人不一樣，你可是一名天使……。』
卡斯提爾揪著衣角，想著迪恩說過的話，心中像是吹起了不屬於這個季節的冷風。
**
「吉米……，克萊兒是不是討厭我了？」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一點一點的灑進屋內，
小卡斯提爾趴在窗邊曬著午後的太陽，怯怯的問了在一旁替沙發換上新椅套的吉米。
「怎麼會這麼問？她當然還是很喜歡你的啊。」
「可是，她這次回來都沒像以前那樣會高興的抱抱我、或跟我說話……，
連我想要親她一下，她都搖著頭跑掉了。」
像是有滿腹委屈似的，卡斯提爾將臉埋入臂彎中嘟嚷著。
「我想……，她只是不太能適應而已。
你長得這麼快、一下子就變成了男孩，克萊兒是女生，她會害羞的。」
吉米淡然的回答，一邊整理著沙發套的收口。
「為什麼只有我長得特別快？……我是不是跟你們不一樣？」
「你長大囉，要知道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樣的，而且你也該學著獨立了，
像是睡覺啊、洗澡的，我想你可以試著自己來才對。」
雖然吉米很有耐心的應付著這些問題，
但拍整沙發和椅套時發出的聲音讓他聽不清楚小卡斯提爾說的話，
結果是雞同鴨講似的回答，還順便要他別再黏著迪恩了。
「長大了就一定要獨立嗎？可是你晚上也都跟愛米絲一起睡覺不是嗎？」
「咦？……那不一樣啊，因為我和愛米絲是夫妻。」
小卡斯提爾的迅速反應讓吉米無力的把雙手撐在椅背上，
他可不記得讓克萊兒開始和他們分房睡的當時，有沒有這麼多的疑問。
「那為什麼我就不能和迪恩一起吃飯、睡覺和洗澡了？」
「吃飯當然是沒問題啊，只是睡覺、洗澡……，
小孩子長大後都得跟父母分開睡的，你看克萊兒也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啊。」
「可是迪恩不是我的爸爸、你也不是！」
「呃……。」
小卡斯提爾突然完全無法接受似的叫喊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就跑到二樓客房把門重重的關上，留下抱著舊椅套、愣在原地的吉米。
「啊啊，這小子看來是進入叛逆期了？」
「我的天，你還在一旁看戲，幫個忙想想辦法吧。」
因為吉米要更換椅套而被趕到飯廳餐桌上去玩筆電的迪恩，
至始至終都靜靜的看著他們的一來一往，甚至還忍不住掩著嘴竊笑了起來。
「嘿，我還能想什麼辦法，有教人怎麼應付叛逆期天使的書嗎？」
**
「卡斯，你不讓我進去的話，那我就只好去睡沙發了喔。」
過了晚餐的時刻，賭氣把自己關在房裏的小卡斯提爾還是不肯出來，
迪恩只好拿著留給他晚餐，敲敲門要小傢伙讓他進去。
走廊維持了十幾秒的靜默後，房間門才『咖答』的一聲打開，
將房門打開後的小卡斯提爾走回書桌，默默的在桌前趴了下去，
噘著嘴的模樣看起來跟克萊兒有幾分神似。
「不想下樓吃飯的話沒關係，我幫你拿上來了，在房裏吃吧。」
迪恩將盛著晚餐的托盤放在桌上，輕輕撫著男孩單薄的背脊。
「………………。」
「你不吃的話吉米會很傷心的，晚餐可是他特別留給你的喔，
而且他那麼關心你，你卻這樣和他頂嘴，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可是他說我不能再和你睡了……。」
「因為你還會長大，我們再繼續睡同一張床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把我擠下去的。」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長大？」
迪恩找了個有些可笑的理由企圖打混過去，卻被反問了一個更難回答的問題。
他一手撐在桌上，邊思考著用另一手撫摸這個機靈的不得了的小腦袋瓜。
「如果是你的話，或許可以讓自己停下來不再長大吧。
可是，有很多事是要成為大人後才會知道的，一直當個小孩子的話就太可惜了。」
「就算我把圖書館的書都讀完了也一樣嗎？」
「書本只能給你『知識』，但是除了知識以外的還有很多要自己體驗的常識。」
「知識和常識有什麼不同？我不懂。」
「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可是我認識一位『天使』，
他說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而他也真的什麼都知道。」
「可是你知道嗎？他知道人類要穿衣服，可是他卻不會自己把衣服穿好！」
「怎麼會？他是天使耶！」
小卡斯提爾吃驚的把頭抬起來，就連他都會自己穿衣服鞋子了，天使怎麼可能不會？
迪恩彎身抱住了這個活生生的十萬個為什麼，胸口的起伏隨著幾聲乾笑而跳著。
「很好笑吧，因為他雖然知道衣服怎麼穿，卻從來沒自己穿過，
所以脫下來後就只會用魔力把衣服變回去。
結果有一天，他受傷了，而且連魔力也消失了，然後……然後………………。」
但是迪恩的聲音卻突然哽在喉嚨，無法繼續說下去，他只是緊緊的抱住這個小傢伙，
小卡斯提爾也靜了下來，伸手抱著迪恩，感受他逐漸加遽的心跳和氣息。
「……迪恩，我知道了，只要等我長大就會知道了對不對？
我不會再和吉米頂嘴了，我會把飯吃完、然後去向他道歉，
所以…、所以你別再難過了好嗎？我會乖乖聽你們的話，當個好孩子。」
「……嗯、這才是我們的乖寶貝，卡斯。」
迪恩深吸了一口氣，調整突然混亂掉的情緒，拍拍他的小天使，看著他把飯吃完。
**
天使的叛逆期似乎就像一陣風突然吹起，又突然消失無蹤。
吉米並不知道迪恩是用了什麼方式說服小卡斯提爾和他分床睡和各自洗澡的，
但是在小卡斯提爾為頂嘴的事向吉米道歉後的那幾天，吉米開始覺得他的話變少了，
個性也似乎突然變得沉穩許多，只不過外觀似乎沒有很明顯的變化。
「也許是進入休止期了吧，又或許他想像個普通人一樣慢慢長……。」
「長得太快、長得太慢都很令人煩惱對不對？迪恩。」
「哼，我聽不懂你想說什麼。」
這幾天，吉米因為忙於換季和成長不明顯而疏於記錄小卡斯提爾的身高，
所以一直到了週末、克萊兒回來的時候，
他們才發現卡斯提爾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比克萊兒還高一些了。
這個情況使得吉米恢復成天天替小卡斯提爾記錄身高和體重，
又過了幾天才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卡斯提爾每天都有在長高。
雖然沒有像前幾個月那樣會突然明顯的大了一號，但他確實是一直在成長，
就算成長的速度曲線比之前緩和了許多，但仍比一般人快上許多，
每隔幾天才能返家一趟的克萊兒簡直就像最佳的對照組一樣。
**
「迪恩，你有兄弟嗎？」
「嗯，我是有個弟弟。」
「他也叫做山姆嗎？」
「對。也？……咦，你怎麼會知道的？吉米告訴你的嗎？」
「不是、他沒說什麼、我也沒有讀你的心，真的！我只是在看書……。」
一聽到迪恩刻意壓低的聲音，
從下午就一個人抱著書在看的卡斯提爾急急忙忙的辯解了起來。
其實每次迪恩鎖定一個大型的圖書館後，除了會帶卡斯提爾去找沒看過的書之外，
還會用假造的証件借些書回來好讓他打發時間，
可是卡斯提爾現在拿著的這本看起來卻不像是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書，
加上書的內容竟然會使卡斯提爾提起山姆的事？這讓迪恩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書？讓我看看是什麼書？」
刻意壓抑了語氣，迪恩勉強提起嘴角的問著卡斯提爾在看什麼書，
卡斯提爾立起了手中的書，讓迪恩清楚看到書背上的幾個字－－『超自然檔案』。
「為、為什麼你會有這本？
我不記得昨天有借這本回來……，不對、圖書館也不會有這種書的！」
迪恩的臉立刻慘白了起來、緊張的質問著，
不知道迪恩為什麼會有這麼激烈反應的卡斯提爾一頭霧水的說是向吉米借的。
「喔，那套是我從網路買回來的。
卡斯看到我在看、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我就借他了。」
聽到書的提供者竟然是吉米，
迪恩馬上衝到屋外詢問在庭院修剪著樹籬的吉米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在陽光下頂著寬邊帽、戴著麻布手套，正用大樹剪『喀擦喀擦』替灌木剃頭的吉米，
同樣也是不曉得迪恩在緊張些什麼，充其量而言不就是幾本小說而已不是嗎？
「你買了一整套？」
「對啊，我上個月在網路書店看到了那套書，那套並不好找、而且竟然有特價。」
「嘿、你應該知道『那個』都在說些什麼吧？」
「知道啊，你不是也看過了？」
「那你全看完了？」
「嗯，是啊。真是『精彩』無比的溫徹斯特福音。」
一聲「該死的！」，迪恩用手拍向了自己的額頭，彷彿萬分懊惱的模樣，
原來最近也開始利用空暇時間看起書來的吉米，看的正是『這個』，
而那些不時衝著他而來的意味不明笑容，也是因為『這個』。
「那你為什麼要給那小子看啊？」
「不行嗎？他應該看得懂了才是。
而且讓他多知道些你的事，我覺得對他會有幫助的。」
「……這東西是能有什麼幫助啊？算了，那這套的『故事』是講到哪裏了？」
「噢，在你被帶入地獄時就完結了，非常吊人胃口的結局。」
「那還好……。」
「不過聽說這套是為了慶祝『第二部』即將在下個月付梓所以才會再版和特價的，
新版你有看過嗎？要不要也幫你預訂一套？」
「不用幫我訂！還有你也不准買、不准看！……查克你這個混帳－－！！」
看著迪恩突然朝天空憤怒的吼著先知的名字，
吉米突然臉色一沉，停下了修剪的動作，在帽子的陰影中緩緩的開口。
「迪恩，難道說你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壞事』，不能被寫在書裏嗎？」
「並沒有！
自己的故事被當成小說拿出來賣，還被你們看到，真的很難為情你知道嗎？！」
會覺得羞恥當然是真的，
可是迪恩對卡斯提爾、或說是吉米的肉身，也確實是做過了不少的『壞事』，
只不過查克應該不會寫出來就是了，應該不會、也許、可能……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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