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注意本系列為BL文 CP:Dean/Cass |
5.04.5 The Future, Dead End 22
窗臺玻璃角落還結著一層冰霜的清晨，迪恩在陣陣敲門聲中醒來，
但是那催促般的敲擊聲來自大門而不是他們的臥室門，
迪恩警覺的拿起置於床下的獵槍、打開房門後小心翼翼的探視，
只看到裹著毛毯的查克正抓著一頭亂髮走出他的房間。
「不會吧，你們的作息一向都這麼早？」
查克朝一臉困惑的迪恩搖搖手就打著呵欠去應門，
看來他也不是在預定的時間被叫起床。
「喂、我聽說你昨天放了兩個生人進來？怎麼沒先報備一下？」
「天哪、有夠冷的……昨天你比預定時間還晚回來啊，太陽又下山了，
不先讓他們進來要怎麼辦？」
用毯子包住全身的查克在開門的一瞬間明顯的打了個哆嗦，
在沙啞而不耐煩的質問和查克無奈的解釋中夾雜著些窸窸窣窣的詢問聲，
來敲門的男人只好不時回頭、斥喝著要其他人的音量小聲一點。
「……我以人格保証他們沒有被感染，因為迪恩是這方面的專家。」
沙啞的聲音仍不斷質問著查克怎麼可以擅作主張的事，
但是當查克說出『迪恩』的名字時，雜亂的低語聲突然變成了喧鬧聲，
此時查克也回頭望了望站在門後戒備著的迪恩和卡斯提爾，
他示意迪恩將獵槍放下，然後招手要他們走到自己身邊、並且推開半掩的大門，
讓所有的人都能看見迪恩和卡斯提爾，以証明他們的健康狀況良好。
查克的屋前聚集了約莫二十多名正值青壯年的男女，
而跟著迪恩站到門外、披著深色外套的卡斯提爾看到人群先是愣了一下，
然後有些退卻的把腳步移到了迪恩後方，
因為他第一次被這麼多陌生人類的眼睛注視著，這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不會有事的。」
其實迪恩也不喜歡被眾人打量的感覺，
但仍回過頭握了一下卡斯提爾的手、小聲的要他放心。
「嗨、各位，向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迪恩和……」
「是迪恩和山姆嗎？！」
一名看起來高瘦而略帶神經質的男子搶著反問查克，
聽到自己和弟弟的名字從陌生人口中說出來，迪恩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呃……很可惜並不是，他是卡斯提爾，迪恩的……友人。」
查克又瞄了迪恩一眼才說出『朋友』這個詞，但迪恩顯然並不在意他說了些什麼，
因為他此時只顧著和站在人群前端、身材魁梧的短髮男人互瞪。
而站在後方的人們聽到查克否定了他們的猜測時發出了明顯失望的聲音，
卻在聽到『卡斯提爾』這個名字時再度小聲的彼此交談起來。
「迪恩、這位是比爾，是我們這裏的……嗯、安全管理官，不如這樣，
你和卡斯提爾先進去吃點東西？屋內的東西你們可以隨便用，不用客氣！」
眼看迪恩和被稱為『安全管理官』的比爾瞪到四目之間幾乎要發出火花，
查克只好連請帶推的把迪恩和卡斯提爾關回屋子裏，自己繼續向眾人解釋。
**
像是被趕回屋裏的迪恩小聲嘟嚷了幾句，
讓卡斯提爾在沙發坐下、動手點燃壁爐裏的柴火、順手將茶壺擺上爐架後，
迪恩真的不客氣的四處查看了起來，還自行從櫥櫃中拿出即溶奶粉沖泡。
「還真是一應俱全呢、連這種高級奶粉都有。來吧，不用客氣。」
迪恩將盛著熱牛奶的馬克杯推到卡斯提爾面前，
香濃的氣味讓卡斯提爾捧著杯子聞了又聞才小心翼翼的喝了起來，
但是迪恩卻是拿著杯子在昨晚待過的臥室門口呆了半晌。
他就著逐漸明亮的光線看著滿窗的蕾絲窗簾、一床粉紅色的被子，
還有書桌上那幾隻絨毛玩偶，更別說塞滿了整個衣櫃的洋裝和女性貼身衣物，
沒想到這原來是女孩子的房間。
「我的天、真的是冷死我了。」
此時查克終於結束了門外的交涉，他一進屋就直喊冷的衝到壁爐前取暖，
卡斯提爾適時的將桌上的牛奶遞了一杯過去。
「謝了。放心吧、你們愛留多久就留多久，我已經和他們說清楚了。」
「喔？你不是這裏的老大嗎，這種事你不能做主？」
「什麼老大，我只不過是『前』先知而已，不能做主的事可多的。」
將杯子裏的熱牛奶飲盡後，
身體逐漸溫暖起來的查克才窩回沙發上，娓娓道出他會在這裏的原因。
在失去預知能力後，查克仍然被天使們以保護之名持續軟禁著，
直到數個月後的某一天，拉斐爾才帶著撒迦利亞等手下出現在他面前。
「怪的是他從男人變成了女人，但我還是知道他就是拉斐爾，用他們的說法就是……」
「－－換了另一個容器。」
突然接話的卡斯提爾拉著外套將身體縮了起來，像是要將自己藏入外套之中。
「對、沒錯，他是這麼說的。」
在大戰中耗盡全力、還失去原有容器的拉斐爾只問了查克一個問題－－
『你還有得到任何預知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拉斐爾像是失去最後的希望似的長嘆了一聲。
『那麼，我也沒有繼續保護你的理由了……』
保護上帝的使者始終是拉斐爾的優先任務，失去預知能力的查克已不再是先知，
於是拉斐爾解除了對查克的『保護』、準備率領所剩無幾的天使們離開這個星球。
「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立刻打開大門逃出去、結果差點被嚇死，
因為我搞不清楚到底被關了多久，身上還穿著短袖襯衫，沒想到外頭正下著大雪……」
查克在回想當時的情況時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
迪恩也在幾乎縮成一團的卡斯提爾身旁坐下，
伸手在卡斯提爾同樣因為回想而緊繃的肩頸上輕輕按摩、試著幫他舒緩情緒。
「更恐怖的是我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後來，冷靜下來的查克和出版社的編輯聯絡上後才知道自己失蹤了半年以上，
在打理好水電、網路後，查克就在這裏住了下來。
「那你怎麼沒搬回去原來的地方？」
「因為拉斐爾在我受不了寒冷而衝回屋內時說了句奇怪的話……」
『雖然不能親自保護你到最後，但至少能讓你在這裏安全的看到最後，
別離開太遠了，將看到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吧、先知。』
「所以我回到舊家後不久，就收拾東西回來這裏了。」
「我想……這裏應該設有大天使的符咒吧。」
「卡斯，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不、只有一點點，在接近這棟房子時才有些微的、像是穿過薄霧的感覺，
所以應該是相當強力的符咒。」
「也許真的有什麼符咒保護吧，因為這一帶都沒有人染上怪病或是變成活屍。」
「挺實用的臨別贈禮嘛，看來拉斐爾那傢伙對你挺不錯的，
我還以為是有可愛的小姐讓你捨不得離開呢。」
「可愛的……小姐？」
這時候門口又傳來了敲門聲，但這次是帶著禮貌和試探輕輕敲擊，
查克不情願的離開溫暖的沙發去應門，但是和開門的婦人交談幾句後卻又連聲致謝，
再次回到客廳的查克手上多了一個散發著熱氣和香味的籃子。
「看來是信眾的『進貢』吧？『前』先知大人。」
迪恩掀開蓋子，看著那一籃混著乾果和乳酪烤成的麵包促狹的揶揄著去拿餐具的查克。
「我承認這身份偶爾會帶來不錯的福利……剛說到哪了？女孩？」
「就是應該睡在那個房間的那位啊，該不會還躲在你房裏吧？」
迪恩接過盤子，用下巴指了一下房間的方向。
「喔、那是貝琪的房間，她現在不在這裏……」
「貝琪、那個怪怪女？你你、你竟然和她搞上了？」
「別這樣說她好嗎？貝琪是有點怪，但也是個還不錯的女孩……」
查克有些不悅的表情被『咕嘟咕嘟』倒出的開水蒸氣遮蔽住，
在滾燙熱水沖入咖啡壺的一瞬間，
濃烈的焦香和剛出爐的麵包香氣混合成了在這個時代少有的豪華氣味。
「卡斯，你知道『貝琪』是誰嗎？」
尷尬起身去拿糖罐和奶精的迪恩突然轉頭問了一句，
正在幫忙將麵包擺放到盤中的卡斯提爾則是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
「她啊，是在你死……不、是復活前幫忙查克帶話給我們去找『米迦勒之劍』的人，
托她的福，我找到了『我自己』，不過也找到了你……」
迪恩笑笑著放下手中的調味罐，
伸手去胡亂撥弄卡斯提爾的頭髮，然後又用手指幫他把頭髮梳理好。
「應該是我找到你們的不是嗎？剛復活的時候我只感到非常的恐慌，完全無法思考，
但是卻突然有聲音在我空白的腦海中響起，指引著我去找你們……」
「隨便啦，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吶、查克，所以你們後來就在一起了？
其實她除了異常的……迷戀山姆之外，倒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迪恩將外脆內軟的麵包掰成兩半，撕下一大塊就直往嘴裏塞，
忙著咀嚼的他看來並不打算多談對那段曾經讓他自責萬分的往事。
「你忘啦？我在那之後就『失蹤』了，聽說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還有新聞報導說我是因為寫書而被激進派的宗教狂熱份子綁架或暗殺，
直到我和編輯聯絡上，還辦了小小的書友會後才証明這些傳聞都是杜撰的。」
雖然証實本人平安無事，但因為查克對於『失蹤』長達半年之久的原因堅不吐實，
反而讓書迷們更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加上舊居的地址因為失蹤期間的新聞報導而意外曝光、所以不時有書迷想去探視，
這些騷擾也成了查克決定搬來堪薩斯住的原因之一。
「我是被上帝的天使們綁架的，這種話照實說出來我才真的會被宗教狂熱份子暗殺吧？」
放下咖啡杯的查克無奈的說著，視線也突然飄到了遠方。
貝琪也是當時拼命追問的人之一，她甚至像跟蹤狂似的透過各種管道查出這裏的地址，
然後搬到附近，只為了逼問查克是不是真的被惡魔綁架、凌虐。
「她還要我放心的把一切說出來，因為她想以此為題材寫山姆和你的新羅曼史小說。」
「什麼是山姆和迪恩的……」
「你不要聽、也不要問！查克，這段跳過、跳過！」
聽到關鍵字的迪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摀住了卡斯提爾的雙耳，
還要查克略過那些曾經讓他和山姆感到相當尷尬卻又覺得好笑的兄弟戀愛小說。
但是一個單純好奇、另一個卻緊張激動的兩個人倒是讓查克不禁莞爾了起來。
「好吧、反正就是她擅自搬來這裏，還私自舉辦書友會，讓我頭痛了好一陣子。
雖然她一度讓我想報警帶走，但是後來……不知道是日久生情還是春天來臨的關係，
總之我們突然開始交往，而她也搬進來住了。」
「其實她也知道不管自己多愛山姆也是沒用的嘛。」
「哈哈哈，是這樣說沒錯、就像少女難免會迷戀偶像一樣。
不過……啊、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巡一下菜園。
你們要不要一起去？可以邊聊邊看看這裏的環境。」
吃完麵包、喝完咖啡後，起身收拾的查克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然後邀迪恩和卡斯提爾穿上外衣、和他一起去外頭逛逛。
**
「現在想想，我會和貝琪在一起大概是那時候我很沮喪吧，
因為只有我知道連天使都放棄了，這代表世界末日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事了，
可是她倒是很樂觀啊，還說什麼『他們的愛』一定能夠戰勝惡魔之類的。」
雖說是巡視菜園，但其實他們不過是在菜園旁像做飯後運動似的散步著而已，
澆水、施肥、乃至於採收都有人負責，
查克通常只是關心一下作物的收成和聽聽他們的報告。
「唉……我又不是農夫，哪知道結霜後該種些什麼比較適合啊？」
查克在年紀稍長的婦人拿著一把因為霜害而變黑的葉菜來向他訴苦後，
忍不住攤了攤雙手的抱怨著自己在世界變成這樣之前只不過是個窮寫書的。
「一開始不是先爆發了新型的流行性感冒、然後政府要人民去施打疫苗嗎？
我在『最後的預知』裏看到穿著白袍的惡魔，和被他們抓去實驗的人類下場，
直覺認為這些疫苗一定有什麼問題，才和貝琪以先知的名義在網路呼籲民眾別注射。」
「我發誓，我只有這次用了『先知』的名義。」
「後來呢？」
「後來我就被以散播不實言論的罪名起訴了，不過這件事在幾個月後就不了了之了。」
「因為起訴人和法官都死了嗎？」
「也許吧。等到証實那些疫苗真的有問題時也已經來不及了。
接著就有書迷和一些把我當成預言家或活神仙崇拜的人陸陸續續搬來這個鎮。」
「現在這裏有三分之一是剛剛說的那些人，原本就住在這、沒離開的鎮民不到三分之一，
剩下的幾乎都是比爾帶來、或在那天之後自己跑來的。」
這個被眾人稱為『庇護所』的社區型小鎮粗估約有兩百多位居民，
據說包括查克在內、每個人都被分派了必須輪流執行的工作。
他們除了利用河岸邊或圍籬旁的空地種植蔬果和耕期比較短的穀物，
還飼養著比較容易照顧的家禽做為新鮮的肉類來源，
也有指派人員專門負責外出搜集還能使用的食物或生活用品回來存放。
作物收成和日用品都先經過統籌分配後才供眾人使用，
仔細的分工讓這個鎮看起來像是經過一番規劃後而設立的隔離所，
並不如查克口中說的只是個『一般的社區』。
「那貝琪人呢？都沒看到她，該不會是吵架回娘家去了吧？」
「………………」
一路上悠閒的散步著、不時和迎面而來的居民打招呼的查克突然停下了腳步，
讓迪恩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話。
「我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其實我並沒有把路西弗取得容器和世界末日的事告訴貝琪，也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但在看到人類真的染上克羅坦病毒而變成活屍後，她覺得我一定有所隱瞞，
所以趁我外出時偷偷把我刻意藏起來的草稿找出來，然後很生氣的和我吵了一架。」
「她在氣什麼？」
「氣我沒有把和山姆和你有關的事全部告訴她。」
查克攤開雙手、嘆了一口氣。
「這種事和她說就會有用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女人覺得重要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
總之和我吵架後，她拎著一些行李說要去『解救山姆』，然後就開車離開了。」
「沒再回來？」
「沒再回來。」
不管貝琪究竟只是一時負氣離開、還是真的太愛山姆，
一個普通女孩獨自離開這裏，過了七八個月都沒再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無需多想也知道她這一去多半是凶多吉少。
「只怪我沒有勇氣離開這裏去找她，當時真的應該把她攔下來的……」
對於查克的懊悔有著切身之痛的迪恩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著還算晴朗的天空，和蹲在雞舍前逗弄小雞的卡斯提爾，
和查克一起沉默下來的迪恩決定多停留一晚，
聽聽查克述說比爾是怎麼在『人類滅絕之日』帶著民眾逃往隔離區時發現這個社區，
又怎麼會力勸居民跟著他們逃離不成、反而在這裏住下來的經過。
（待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