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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5 The Future, Dead End 23
「真的不再多考慮幾天？」
看來就算是經過一夜的長談，查克還是無法改變迪恩的心意。
雖然清晨的氣溫依舊低寒，但天空看上去卻相當的晴朗，
迪恩再次向查克表明了去意並著手收拾起隨身衣物和防身用的武器。
「查克，看到你活著、而且過得不錯，我真的很高興。」
迪恩挑了一下眉，忙著把替換衣物塞進袋子的手卻沒有停止動作。
「但我還是想去溫暖一點的地方，陽光、沙灘、比基尼……活屍之類的。」
雖然這個被大天使符咒所庇護著的小鎮說不定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透過查克而認識迪恩和卡斯提爾的人對他們多半抱持著善意，
但是，天使和先知的淵源太容易讓卡斯提爾聯想到過去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迪恩還是想到一個完全陌生、也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去。
「是嗎？真可惜……」
「我會想念你的，先知。」
查克小聲的咋舌著、並將期待的眼神投向卡斯提爾，
但是他並沒有表達自己的意願，只回報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別說了，我早就不是……唉、算了，至少把泡好的茶喝了再走？」
「這倒是沒問題，先知。」
眼看說服無望，雙手抱胸的查克倚在房門口無奈的又嘆了口氣才轉身到客廳去，
但是將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後，迪恩卻自己一個人跑到屋外去檢查車況，
留下卡斯提爾獨自和查克享用早餐。
「你好像很希望迪恩留下來？先……查克。」
儘管一時間要改口有些不容易，
但是卡斯提爾還是對查克積極挽留他們的動機發出了試探性的詢問。
「不是『他』，是『你們』。」
「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流浪的生活太危險了而已。」
從四處張貼的傳單到刻意散播救世主的傳說，
要說這些有些費功夫的作為沒有特殊目的的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被桌子另一端的水藍色雙眼直視的有些不自在的查克拿起杯子啜著熱紅茶，
他的眼神有些飄移，卻又突然定睛朝那雙始終注視著自己的眼睛看去。
「……那麼你呢？卡斯、難道你不想安頓下來嗎？就算只有你，我們也是很歡迎的。」
「我？我沒什麼想法，反正……到哪裏都無所謂。」
和迪恩一起離開鮑比的屋子後，卡斯提爾再也沒有興起過『離開』的念頭，
他垂下雙眼，撕開塗上奶油的鬆軟吐司，靜靜的往嘴裏送去。
木屋內變得靜默無聲，
只有爐架上那半壺熱水嘟嘟作響的聲音和湯匙在瓷杯中輕攪時的碰撞聲而已，
直到檢查完車況、確認隨時可以上路的迪恩回到屋內後才有又了說話聲。
「雖然我不懂茶，但這茶真的很香，謝啦！」
迪恩沒有坐下，他看著卡斯提爾面前只剩些許麵包屑的空盤，
匆忙的舉杯將紅茶喝完，咬著厚切的吐司便提起行李袋，像是迫不及待的想離開。
「卡斯、該走囉。」
迪恩將行李掛上手臂、用空出的手拿下叼在嘴裏的麵包，
他轉頭要卡斯提爾快跟上他的腳步，但是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
因為卡斯提爾的視線在踏出查克家門時突然被對街的景象吸引、看得出了神。
順著卡斯提爾的視線望去，迪恩看到坐在屋前樓梯臺階上的兩名女子，
她們看上去有些年紀，而且不時傳出引人注意的抽泣聲，
其中的紅髮女子更是突然就放聲哭倒在姊妹或友人的懷裏，
崩潰似的喊著聽來有些含糊、但十分悲傷的話語。
「那是上個月才被比爾從西邊隔離區帶回來的法蘭和雀兒喜。
法蘭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因為她始終無法接受失去親人和過往生活的現實，
不過說起來，其實大部份的人都差不多，到這裏時已經一無所有了。」
跟著出來送行的查克見怪不怪似的聳了聳肩，
對於對面鄰居抒發情緒的方式像是早就習以為常。
「嘿、卡斯，別再看了，再不出發的話……咦？」
迪恩難得不耐煩的催促起卡斯提爾，
但是話都還沒說完，就突然有些白色的影子、輕柔而散亂的竄進他的視線。
「啊，怎麼突然……」
片片白雪乘著冷風從迪恩眼前飄落，眾人皆同時抬頭看起不知幾時變得厚重的雲層。
「需要幫你裝雪鍊嗎？」
大雪來得又急又快，突如其來的風雪讓迪恩反應不過來的呆了半晌。
「不用，這種雪搞不好馬上就停了。」
迪恩不客氣的白了查克一眼，
他抱著胸仰頭看著不停落下雪花的灰色天空，等著風雪出現停歇的跡象，
可是這場十二月的初雪卻接連下了一整天都沒有放晴的跡象，
就連來查克家串門子的老夫婦也覺得奇怪。
「我幾乎一輩子都住在這裏，已經好幾年沒看過這麼大的雪了。」
「說不定這是天意，你們就留下來吧、年輕人。」
站在窗戶前聽他們閒聊的迪恩一聽到『天意』這個字眼忍不住就嘀咕了起來，
他甚至盤算著只要雪一停就要趁著積雪未深時離開，
但是夾雜著冰粒的大雪片在堪薩斯仍然繼續落了三四天，
在道路、屋頂、以及雪佛蘭的車頂和引擎蓋上都堆了厚厚的一層雪，
就連迪恩的堅持也在寒風中逐漸被壓垮、消磨殆盡。
**
「就這一間？」
終於打消了等待雪停再另覓它處的念頭後，
迪恩選中一棟位於住宅區邊緣的空屋做為他和卡斯提爾的棲身之所。
「一定要住得這麼遠嗎？離我家近一點比較安全不是嗎？」
「放心吧，真有狀況的話我們一定會馬上衝到你家去避難的。」
查克低聲的提醒著迪恩、天使設下的符咒有效範圍也許沒有這麼大，
但是迪恩再次環顧了只看得到一些基本傢俱的屋子，不打算改變他的決定。
熱心的居民在雪中陸續搬來棉被、毯子、和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品供他們使用，
而負責分配調度物資的人正是比爾。
「如果你們想各住各的話也是沒問題的，鎮上的空房子還多著。」
「有兩間房間就夠了。
更何況，我還得照顧這小子，分開住的話反而麻煩。」
迪恩拍了拍卡斯提爾的背，手掌在鋪毛外套上拍出渾厚的聲響，
從查克的說明約略知道這兩名新住戶來歷的比爾則是聳了一下肩，
對迪恩的拒絕不以為意。
「那好、這樣對我來說也比較方便，
反正不管是強壯的人還是瘦弱的人，只要不是活屍我們都很歡迎。
你們今天先把東西整理整理，明天中午記得找我報到，我會在警局等你們。」
「報到？」
「只是向兩位說明我們的生活方式而已，不用緊張、好好休息吧。」
迪恩有些不明白，他和卡斯提爾在這幾天已經在查克的陪同下逛遍了整個社區，
甚至和多數的居民都打過照面了，究竟還有什麼生活公約或規範好說的？
但是比爾只是攤開雙手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也不管迪恩還一臉的納悶便么喝著居民忙完後陪他去喝兩杯。
據說他在事件之前是派駐在堪薩斯公設隔離區的軍官，
就算沒穿著軍服，年紀看上去只比迪恩長了幾歲的比爾總還是一派軍人的言行，
對向來不愛遵從紀律的迪恩來說，這是他最不想去應付的類型。
**
「其實住在這兒也不壞，至少吃的喝的都好張羅，對吧？」
等到前來幫忙的居民們都離開後，迪恩才放鬆的伸了個大懶腰，
他提起油燈走進最裏側的房間，隨手將燈具擱在小桌上，
然後坐在床沿，開始胡亂猜測著明天報到時會接到什麼樣的『命令』。
「只是……他們該不會實施軍隊化管理，不但有早晚點名、還會突襲檢查呢！」
迪恩向還站在門外觀望著的卡斯提爾勾了勾食指要他進來，
雖然兩間臥房的床都煞有其事的舖上成套的床罩、床單和羽絨被，
但是迪恩並沒有和卡斯提爾分房睡的打算。
「突襲檢查？為什麼？」
卡斯提爾順著迪恩的手勢跟著進入房間，一臉疑惑的站在迪恩面前。
「就突擊……看我們有沒有在做什麼『壞事』吧！」
「壞事？」
望著對他的玩笑話依舊是認真以待的卡斯提爾，迪恩拉住他的手、咧嘴笑了起來，
但是當迪恩猶豫著要怎麼解釋時，卡斯提爾卻突然彎下了腰。
「是像這樣的事嗎……」
卡斯提爾早一步將雙唇覆上笑開的嘴，意料之外的舉動讓迪恩有被反將一軍的感覺，
但他隨即不服輸似的抱住卡斯提爾，轉身將他壓倒在床上。
「笑話、這點程度哪稱得上『壞事』？至少要是更深入的……」
迪恩有些得意的俯下身，肆無忌憚的吻吮著卡斯提爾微張的薄唇，
心想著既然是對方先起的頭，那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迪恩，你似乎很高興？」
一陣熱烈的親吻後，迪恩索性將身體壓在卡斯提爾身上，
像在聽心音似的側頭貼上他的胸膛，配合胸口的起伏呼吸著。
「……或許吧。」
儘管胸腹被壓迫的有些不適，但卡斯提爾還是將雙手輕輕放在迪恩的背上，
貼合的身體讓他覺得溫暖的好像就算將柴油暖爐關掉也無所謂的樣子。
「卡斯，你覺得這些人怎麼樣？」
迪恩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有些莫名的興奮感，並不是因為高興、而是異常的放鬆，
而且突然放鬆下來的原因他也約略明白，
那是比爾、或者是不知道哪個來幫忙的居民在離開前講的一句話。
『這裏以後就是你們的家了，試著和我們一起生活吧！』
迪恩無聲的笑了起來，臉頰蹭得卡斯提爾胸口有些發癢。
他回想起今天看著那些居民熱熱鬧鬧的撢灰塵、清理壁爐、在地上舖羊毛毯，
不但把許久未曾住人的空屋整理的煥然一新，
甚至拿出不知道從哪裏搜括來的高級床具供他們使用時，迪恩還覺得有些可笑，
因為那個畫面簡直像一群陌生人在傾力演出『我們是一家人』的戲碼，
而且其中還不乏因為好奇、想藉機接近他們的人。
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迪恩的心頭卻突然熱了起來，
就像某個期盼已久的東西突然落到雙手之間一樣。
『你們的家。』
「我們的家……」
迪恩喃喃自語著，卡斯提爾則是謹慎的挑選著要說出口的字句。
「我想，不會有問題的，迪恩。」
「是嗎？呵……那今晚就放過你好了。」
迪恩輕咬了一下卡斯提爾的頸邊，才起身熄掉油燈、將輕軟的羽絨被蓋在他們身上。
「什麼？」
「沒什麼。唉、希望難搞的人只有比爾一個就好了，睡覺吧。」
雖然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抱怨，但是迪恩的嘴角仍然像彎月似的勾著，
在微光中看著那道弧線的卡斯提爾儘管有些不解，卻也不自覺的牽動了雙頰。
「晚安。」
但是迪恩這晚睡得並不是很安穩，雖然睡前自覺心情相當輕鬆，
卻在夜裏斷斷續續的醒來幾次，不過卡斯提爾熟睡的臉龐總令他一次又一次的睡去，
直到接近清晨時，迪恩才真的沉沉睡去。
**
隔天中午，迪恩和卡斯提爾在屋子裏磨蹭了半天才依約出門去找比爾『報到』。
雪片仍然零星的飄落，無聲的覆蓋上前人行走過的足跡，
迪恩牽起卡斯提爾的手，小心翼翼的領著他在雪地上走著，
但是不知怎麼的，這個上午竟然安靜的讓迪恩心裏覺得有些蹊蹺。
「一個人都沒有，不會這麼剛好都回屋子去吃午餐了吧？」
整個上午竟然沒有任何居民去找他們，就連查克也不見人影，
也許有人特別交代別去打擾他和卡斯提爾，
但是就連前往警局的路上也沒有看到任何人，這讓迪恩開始警戒了起來。
迪恩愈走愈忐忑，握著卡斯提爾的手也愈來愈用力，
直到他們步入位於社區入口的警局，見到正在清點槍枝彈藥的比爾後，
迪恩才稍微放了心。
「嗨、睡得還習慣吧？」
「總統套房等級的名床睡起來果然不同凡響，你們可真會揀好貨回來用。」
「那些活屍又用不到這些好東西，放著不用未免可惜，當然要想辦法弄回來囉。」
比爾拿著記事本和原子筆的手在空中攤了攤，
在這種死人比活人還多的時候，為了保命自然得物盡其用。
「這棟建築物以前是旅館，現在被我們當做倉庫在使用，
除了食物、燃油得依人數分配之外，其它東西只要有缺的都可以自行取用。」
原子筆在牆上的社區平面圖上點了幾下，地圖上做了許多小小的記號，
就連昨天才讓迪恩和卡斯提爾入住的房子也標記了代表人數的數字，
但是迪恩的視線卻停留在掛在地圖旁邊、一塊密密麻麻寫滿字的大白板上。
「喔、這是工作分配表。團體生活嘛，住在這裏的人都有分派工作，
除了幾位狀況特殊、年紀比較大和比較小的人之外，大部份的工作都是輪流的。」
迪恩和卡斯提爾看著寫在白板上的那些名字和職務，
的確，就連被不少居民奉為先知的查克也有他的每日工作要做，
儘管只是一些像巡視、記錄之類不太費力的事。
「會採輪流制是因為有些需要外出的任務是具危險性的，因為常會遇上活屍，
但是我想，依你們的身手一定沒問題的。」
比爾打量了迪恩和卡斯提爾一下，笑笑的將一雙大手拍上他們的肩膀。
「不過你們來的時機正好，冬季能做的事比較少，
所以這段期間你們只需要幫忙巡邏和做點雜務而已，算是先適應一下環境。」
詳細的向兩人介紹完社區內的工作內容後，
比爾轉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隨即將筆記筆闔上。
「好了、先這樣吧，之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們走！」
「走？去哪裏？」
大手又拍得迪恩和卡斯提爾的身體晃了幾下，
但是比爾說完卻自顧自的穿上外套，還推開警局大門就要出去。
「問我要去哪裏？拜託，該不會以為我找你們來就為了講這點小事吧？
快來、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們！」
用肩膀頂住大門的比爾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那兩個人，
沒有說明原因卻興致勃勃的揮手要他們跟在自己後面。
比爾領著他們走了約一百多公尺，白煙隨著吐氣從他的頰邊一陣陣飄出，
最後才在門前有片小廣場的教堂前停下腳步。
「你們先請。」
比爾側身站在臺階下，示意要迪恩和卡斯提爾自己去推開深色木質大門，
金色短髮下的笑容依舊、但現在看起來卻似乎多了幾分的不懷好意。
「別猶豫了，快開門！總不會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吧？」
「嘖、不管是陷阱還是什麼奇怪的入會儀式，通通放馬過來！」
禁不住比爾的鼓譟，做好最壞打算的迪恩卯足全力將雙手頂上沉重的大門，
但是才推開那兩扇木門，隨之而來的竟是一連串的槍聲。
「卡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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