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注意本系列為BL文 CP:Dean/Cass |
5.04.5 The Future, Dead End 30
滋潤了堪薩斯土地的雨季逐漸進入尾聲，
曾經金黃燦爛的向日葵也已凋謝，一簇簇被鏟去當成田間的綠肥。
已經離開庇護所一段時間的迪恩和隊員們正進行著像是長征似的調查行動，
他們將還沒確認過的大型隔離設施標記在地圖上，
然後畫出一條以庇護所為起點、連接著各標記的路線，
集結了幾乎全部的卡車和半數以上的搜索人員後，
搜索隊出發沿路尋找物資保存良好的地點，並確認那些設施是否還有在運作，
同時觀察活屍們的移動狀況。
每隔幾天就會有一輛載滿物品的卡車返回庇護所卸貨和報告車隊的狀況，
隨著調查行動的進行，人員和物資順利的陸續歸來，
據最近一次完成任務的隊員說現在車隊應該只剩一輛吉普和一輛貨卡，
但迪恩卻臨時改變路線，只表示他想去一個位於北方的隔離所。
**
「唷、迪恩，你終於回來了，是什麼風把你吹回來的？」
已經失去好幾天消息的迪恩突然領著最後一輛卡車回到了庇護所，
消息還沒傳開、迪恩就湊巧在倉庫前遇到正要去清點的查克。
「是龍捲風啊、老兄。」
查克緊張的抬頭看向遠方，雖然午後的天空有些雲、但也還算晴朗。
「呃、你們應該沒事吧？」
「沒事沒事，本來還打算再闖幾天的，不過我們在公路上看見前面天氣不太妙，
多半是龍捲風或冰雹，就決定不繼續前進了。而且……」
「而且？」
「我果然……有點在意你前陣子說的話。」
迪恩邊說邊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尖。
「什麼話？」
「你忘啦？是你自己對我說『該多關心卡斯提爾一點』的嗎？」
「噢、對啊，我的確是這麼說過。原來你聽進去了啊。」
「我當時只是覺得有點納悶，但愈想愈不對勁，究竟發生什麼會讓你特地提點我的事？
卡斯他看起來也不像生了病在瞞著我，是和其他人處不好嗎？」
「不不、那小子的人緣好的很，大家都喜歡找他談話，
有不少人覺得光是聽他說話就能讓心靈平靜下來。」
「他簡直是這艘『方舟』上的活信仰了對吧？喔、其實你也是啊，先知大人。」
「老天、別再拿過去的事挖苦我了，卡斯提爾才是貨真價實的活信仰好嗎？
那份真誠、隨和的個性，儘管有時候老實到令人想揍他，卻怎麼也無法對他生氣。」
看著迪恩連連點頭稱是，查克謹慎的繼續說下去。
「但是、他是個人類了，他……」
「只有身體變成人類而已。」
每當被觸及這類話題，迪恩的反應總像隻劍拔弩張的刺蝟似的，
這次也不例外的立刻打斷查克的話。
「對、的確是這樣沒錯，
所以他對很多事、尤其是自己的事，反應會遲鈍一點也是沒辦法的。」
「所以？」
「他無法像我們一樣察覺到自己出了什麼狀況，迪恩。
或者說、就算察覺了，多半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要是你繼續這樣置之不理的話……」
「置之不理？我怎麼可能！
倒是你為什麼要這麼拐彎抹角的、何不說清楚卡斯到底是怎麼了？」
「他並不是木偶或機器，他有人類的需求、迪恩！」
「……這、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我相信你知道，我也相信沒人能比你更瞭解他的。」
「………………。」
「迪恩，我並是不想多事，也不知道你是否在顧忌些什麼？
但你怎麼會像這樣撇下他十天半個月以上，還讓女生為你爭風吃醋甚至動手打架……」
「是她們自己誤會的好嗎？等等、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
「那兩位小姐回來後不但大吵了一架，還分別找我們的活信仰訴苦去了。」
儘管迪恩在事前已經表明自己只是為了排解彼此的生理需求而擁抱她們的，
但是對女孩們來說，迪恩不僅外貌出眾、又有能力在危盪不安的世界中保護他人，
一夜溫存過後，女孩很難不想成為他的專屬情人。
不過，女孩們因為自己而爭風吃醋、乃至於吵架也就算了，
迪恩沒料到她們回來後會找上卡斯提爾抱怨，
就算他再怎麼不諳世事，也不可能聽不出來是怎麼一回事的。
想著該如何擺平這件事，迪恩別過頭苦惱的小聲咋舌著。
「我啊、在你和卡斯提爾到這裏來時，還以為你終於找到可以定下來的人了，
儘管對象是他，我還是蠻為你感到高興的。」
「……他是我的光，查克。」
「我懂那種感覺，所以你更應該……」
「不、你……算了，我會搞定這件事的，現在、立刻，可以嗎？」
「又不是只有這件事……」
「對了、你知道卡斯在哪嗎？我剛回去看過，他不在家裏、也不在菜園附近。」
「大概還在課室吧。今天好像有聚會……
要不要我先去通知，你就先休息一下，等結束了你們再談？」
雖然查克看起來還有話要說，
但屢屢被戳中痛處的迪恩早已不耐煩的想要結束談話、準備去解決更令人頭大的事。
然而，照實指出卡斯提爾所在方向的查克卻在這時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還沒結束的話我會在外面等的，謝啦、兄弟。」
「嘿、迪恩，你當我是兄弟、至少是朋友，對吧？」
就在迪恩準備轉身離去時，查克突然有些著急的拋出和先前對話毫無關聯的問句，
讓迪恩一臉詑異的看著查克。
「你吃錯藥了嗎？當然是啊。」
「你曾經說過我和卡斯提爾都失去了那些看不見的『天賦』對吧？」
「是啊，所以我才希望你們多聊聊、也許可以談談心什麼的。」
「說真的，在我遇見你和山姆、知道那是預知而不是自己的腦袋出問題後，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確實是對此感到沾沾自喜，
但其實，那能力對我來說充其量不過是比雞肋還好一點點的東西而已，
而他所失去的卻是賴以為生的全部，是全部、不是預知別人生活這種可有可無的事！」
「………………。」
「但是他熬過來了。
你知道卡斯提爾能夠撐下去的原因吧？他對你－－」
面對滔滔不絕到簡直像是被魔鬼附身的查克，迪恩突然舉起了手、示意要他收聲。
「我知道的、查克。對他來說，我始終是『特別的』……任務，
而他也確實謹守著他老爸所給予的這項命令。」
「噢、拜託，你明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不行喔、兄弟，別讓我有多餘的期待。別看我這樣，我可也是會受傷的。」
「等等、迪恩！」
表情變得有些黯然的迪恩苦笑著攤了攤手，隨即轉身就要離開。
但是個性向來有些退縮的查克卻突然又叫住了迪恩。
「聽我說、我已經失去了貝琪，而我、想必到死都會為了沒能挽回她而後悔，
所以，就算會被你嫌煩，我也、我也不希望你們步上我們的後塵！」
近乎用吼的說出這番話後，
查克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對迪恩和卡斯提爾的事會這麼在意。
「別做出會讓你後悔到死的事、迪恩！」
迪恩背對著查克、沒有再回頭，他沉默的揮揮手、隨即邁開了步伐。
「真是，論固執的程度他們兩個簡直如出一轍。
怎麼就不能好好的把話說開？又不是才認識兩三天而已，
那些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早都做了，到底是還有什麼好不能面對的……」
看著迪恩一步步走遠，查克在背後小聲的嘟嚷著，
停頓了一會後又使勁的搖起頭、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腦袋中甩出去。
「噢、不，別讓我又想起那些畫面了，拜託誰來一棒打昏我吧！」
雖然剛剛因為氣氛的關係而沒有一併說出口，
但其實，查克在後來的『某段時間』可是恨死了這個能力。
**
『讓我後悔到死的事？那可是已經多到數不清的程度了呢、老兄。』
若有所思的迪恩輕蔑的冷笑了一聲，繼續朝著查克指示的方向走去，
只不過他的步伐放得很慢、很慢，慢到簡直像是忘了自己正在走路似的。
迪恩鮮少在一個人時走得如此緩慢，
除了像這樣邊走邊回想著上次回來時的情況－－
在搜索隊快返抵庇護所前通常會先用無線電通知負責留守的通訊員，
但卡斯提爾那天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和查克等人一起去迎接他們歸來，
而是反常的跟查克說他要留在家中，
等到迪恩忙了一會、進屋時才發現卡斯提爾竟然在廚房中準備晚餐。
卡斯提爾像是心血來潮的煮起鎮上的女士教他烹調的奶油磨菇湯，
他站在爐火前戰戰兢兢的攪拌著已經煮了一段時間的濃湯，
在定時器響起時突然忙不迭地將在另一鍋熱水中翻滾的麵條撈起，
又回過頭去將調味料和白蘭地加進湯中－－據說這樣可以使人快點恢復疲勞。
在餐桌前看著卡斯提爾來來回回舀起湯試味道、還不時轉頭說明的背影，
迪恩心中像是有股暖流流過、卻也為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忍俊不禁的笑了幾聲。
最後在迪恩終於忍不住要他別繼續再試喝下去、以免在開動前就先醉倒後，
卡斯提爾才微醺似的紅著臉將那鍋逸出酒香的濃湯、麵條和川燙過的蔬菜陸續端上桌。
僅管卡斯提爾表示自己還只會做些簡單的吃食，
但眼前的一桌熱食對於在外只能吃些乾糧或罐頭食品的迪恩來說已算是十分豐盛，
更何況是卡斯提爾親手烹調的料理。
所以在一起享用晚餐、滿足口腹之慾後，
迪恩還打趣的說這餐讓他就像吃到波菜的卜派、立刻出任務都沒問題。
雖然卡斯提爾似乎不覺得這是讚美、反而流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神情，
不過迪恩當時只覺得他是因為不知道卜派為何許人而納悶著而已。
但查克並不是愛管閒事的人，會像這樣即使挨罵也要把話說出來，肯定有什麼原因。
迪恩努力的回想著最近一次回家時的細節，但是真要說有什麼奇怪之處的話，
就是那天晚上的卡斯提爾幾乎什麼話都沒說，他只是默默的靠在迪恩身旁，
沒有抱怨迪恩竟然過了這麼多天才回來，也沒再央求迪恩讓他跟著一起行動，
隔天也是安靜的一起用著鄰人送來的早餐，然後微笑著送自己離開庇護所，
平淡的、就好像終於願意接受迪恩給他的安排。
只不過在臨出發前、查克卻趁著卡斯提爾不在附近的空檔來找自己談話，
細節他己經記不清楚了，但內容大抵是建議他多花點時間陪卡斯提爾。
『他是個人類了、迪恩。』
迪恩嚥了下口水，他想不出來不對勁的地方，但查克的聲音卻一直在心頭縈繞不去。
迪恩當然知道卡斯提爾幾乎就是個人類了，
他親眼看著卡斯提爾由沉睡中醒來、從天使變成凡人，不得不像個人類一樣的生活，
也很快就發現到卡斯提爾其實只知道自己失去了神力、
對於變成血肉之軀後的會產生的事情卻幾乎是完全狀況外，
所以迪恩才如此費心的打理他的生活，盡量讓他不用為了『活命』這件事傷神，
以免勾起因為失去力量而產生的負面情緒。
而且，其實並不需要特地詢問查克，明眼人都看得出居民們對卡斯提爾的友善，
所以他才能像這樣安心的在外面獵殺、調查，為卡斯提爾取得較多的物資，
雖然能待在卡斯提爾身邊的時間因此減少了許多，
但他絕非漠不關心，只是心裏覺得，也許給卡斯提爾一些自己的空間會比較好。
「沒錯，這都是……為了他好。」
**
緩步前進的迪恩終於抵達小木屋，儘管時刻已接近傍晚、但天色還很亮，
然而這幢遠離他們的家、獨自挨著河畔柵欄而立的木屋，在藍天映襯下卻有幾分寂寥。
步上臺階的迪恩再度停下腳步，他不曾參與過這些小型的聚會，
所以不禁想著在門後等著的，也許是他所不瞭解的卡斯提爾。
「嘖、都是查克那小子害我想東想西的，不過就是和卡斯談談而已嘛。」
迪恩從窗戶探頭望向屋內，微暗的客廳不見任何人影，
聚會看來像是已經結束，只是不知道卡斯提爾是否還在裏面。
迪恩一邊思量著要怎麼開口和卡斯提爾談那件難以啟齒的事、一邊壓下門把，
沒有上鎖的大門讓迪恩像微風般的悄聲走了進去。
看著還散置在地板上的座墊和杯子，迪恩的腦海中描繪起居民形容過的聚會情況，
－－總是愉快、溫馨的聚會，愉悅的談笑聲彷彿就在耳邊。
但是迪恩愣了一下，因為那聲聲輕笑並不是幻聽，客廳的另一端的確傳來了人聲。
他走進走廊，從虛掩的房門後聽到說起話來不甚流利的女聲以及屬於卡斯提爾的低聲。
「你怎麼還留著這個？還能用嗎？」
「……那是某人送我的，從來都沒什麼用就是了……」
「有遊戲可以玩嗎？借我！」
「不行、不行，只有這個……」
「卡斯、你在嗎？」
按捺不住的迪恩伸手將房門推開，
旋開的門下傳出像是撞到玻璃瓶的叮噹聲，但是迪恩並沒有低頭去確認撞到什麼東西，
因為映入眼簾的是裸身躺臥在床上的卡斯提爾、以及枕在他手臂上嘻鬧的陌生女孩，
這個光景讓迪恩驚訝到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
『不、你不會懂的，查克。
他是我的光，給了我光明和溫暖，卻也把我的影子照得更黑暗。』
（待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