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Supernatural 5.04.5 Dead End 31

請注意本系列為BL文　CP:Dean/Cass

5.04.5 The Future, Dead End 31


　女孩細柔的笑聲變成了誇張的尖叫、烏黑秀髮遮去了細緻姣好的臉龐，
　她慌張扯去覆在倆人身上的被單以遮掩自己裸露著的胸部，
　卻使得卡斯提爾全裸的模樣一下子就毫無保留的展現在迪恩面前。

　不怎麼大的房間中央硬是擺了張偌大的雙人床，只剩下勉強能當做走道用的空間，
　距離床舖僅僅兩步之遙的迪恩呆然的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卡斯提爾卻是一臉淡然的看著幾乎合不上嘴的迪恩，
　然後他閉上眼、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嗨、迪恩。」

　卡斯提爾坐起身安撫著女孩，好讓她先停止尖叫和咒罵，
　看到迪恩仍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站在門口，他先開口打破這般尷尬的氣氛。

「……做完了嗎？」

「做完了。」

「做完了就叫她把衣服穿好、出去。」

　回過神來的迪恩雖然刻意將語氣壓下，但低沉的嗓音仍透露出暗濤般的慍火。
　卡斯提爾將握在手裏的東西輕輕擱置於一旁的矮櫃上，
　側過身用迪恩聽不懂的語言對女孩細聲說了幾句話，
　被夾在異常平靜的兩人之間的她隨即跳下床、將地上的衣物一一抓起，
　然後嘟嚷著從迪恩身邊跑出房間。

「你們嘰嘰咕咕的在說什麼？」

「我只是跟她說－－我們『偉大的領袖』有急事找我，要她先回去。」

　卡斯提爾不急不徐的說著，然後側身坐到床沿，
　他拿起矮櫃上的玻璃杯，將半杯琥珀色的液體一口氣飲入喉中。

「你知道我並不喜歡那個稱呼。」

　偉大的領袖－－
　這是認為迪恩當初射殺比爾的行為是為了要取得主導權而設計的居民所開始說的。
　儘管迪恩並不喜歡這個帶著嘲諷的稱呼，卻也不曾為自己辯解，
　因為他的確常為了是不是應該更積極消滅活屍的事情而和比爾發生口角，
　而在比爾死去、迪恩主動扛下責任後更是百口莫辯。

「是嗎？可我看你還挺樂在其中的。」

「算了、那不重要。……她是誰？」

　迪恩翻了下白眼，但他並不想和卡斯提爾爭辯那個沒有意義的稱號。

「你忘了嗎？這也難怪，你實在太忙了。
　她是琳，你兩個多月前撿回來、不會說英文的那個亞裔女孩。」

「你和她……你們交往多久了？」

「你問的是上床吧，應該有一個多月了吧。」

「……你喜歡她嗎？」

　被迪恩這麼問的卡斯提爾怔了一下、隨即笑出來，續拿起酒瓶又再斟上滿滿一杯酒。

「有什麼好笑的？」

「呵……你呀、怎麼會和她們問一樣的問題呢？」

「她們？」

「我當然喜歡啊。女孩子的身體又香、又軟……讓人怎樣也推不開呢。」

　卡斯提爾嘴角漾著複雜的微笑，他舉杯喝下一大口酒，然後搖晃著剩下的半杯酒，
　逐漸斜照的夕陽和酒液將玻璃杯整個染成淡金色。

「我以為你只和她……」

「你不也是從不放過任何『機會』的嗎？
　噢、別擔心，我都有記得帶套子、不會讓她們懷孕的。」

　舉起手用姆指朝身後指了指置於床頭櫃上的那盒保險套後，
　卡斯提爾自顧自的咯咯笑了幾聲、接著一口又一口的啜飲著酒，
　迪恩不知是難以面對卡斯提爾的改變、還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的低下頭，
　卻因此看見滿地的空酒瓶，讓他更加不堪的閉上眼睛。

「別再喝了、卡斯，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但是，別用這種方式……」

　但卡斯提爾卻又再倒出一杯酒，而且一仰頭就喝去大半杯。

「我說、別再喝了！」

　死命壓抑著情緒的迪恩終於咆哮出來，房間因而靜默了下來，
　這次，卡斯提爾終於把酒杯放下，但是瞟了一眼仍然低著頭的迪恩後，
　他伸手拉開矮櫃抽屜，拿出白色藥瓶、旋開瓶蓋，隨手倒了一下就整把送進口中。

「我們回去談談好嗎……等等、你在吃什麼？」

　迪恩深呼吸了一下，用他所能說出最平和的語調、試著和卡斯提爾溝通，
　然而沙沙作響的聲音讓迪恩反射似的衝向前去搶下那只塑膠瓶。

「安非他命？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那些藥不但能停止我的腳痛、心情也會變好……」

　卡斯提爾瞥了一眼幾乎是瞠目結舌的迪恩，又拿起酒杯把剩餘的酒一口飲盡。

「那個護士……噢、託你的福，我終於想起她的名字了，
　是伊娃給我的臨別禮物，說起來這樣應該也算是處方箋吧？」

　迪恩臉色變得鐵青，他拉開抽屜找到另一個除了乾燥劑之外已經什麼也不剩的藥瓶，
　而手上這瓶更是只剩下少許幾顆藥丸。

「吶、還給我吧，還是你也要來幾顆？你看起來似乎也需要一些好心情……！」

　迪恩猛然的高舉起右手，那態勢令卡斯提爾下意識的做出抵禦的動作，
　但是迪恩反而因此怔了一下、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
　然後他嚥了一下口水，順勢抓起卡斯提爾擋在額前防備的手、硬是將他拉離床舖。

「做什麼？好痛、別這麼用力……你要帶我去哪？」

「………………。」

　迪恩繃著一張臉，不顧卡斯提爾的掙扎和抗拒、將他連扯帶拉的拖到浴室裏。

「吐出來、把那些藥吐出來！」

「只是幾顆藥丸而已、大驚小怪什麼？」

　被壓在洗臉臺前的卡斯提爾甩開迪恩的手，蠻不在乎的態度讓迪恩咬緊了牙，
　他扭開水龍頭，拿起噴出冷水的蓮蓬頭朝卡斯提爾赤裸的身體沖去。

「噎、很冷，住手、別這樣、迪恩！」

「你會冷？我看你根本是熱昏頭、該冷靜一點了！」

　僅管夏末的天氣仍然有些炎熱，驟然沖淋而來的冷水還是使卡斯提爾倒抽了一口氣，
　但是迪恩並沒有收手，繼續用冷水澆往不斷喊著住手的卡斯提爾身上。

「我說我、很冷……你沒聽到嗎？」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卡斯？」

「迪恩，我很冷……」

　垂下頭的卡斯提爾弓著身體、靠在牆上，任由水柱沖刷著身體，
　儘管冷得直發抖卻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卻只用發顫的雙唇小聲說著重複的話語。

「我努力的讓你能在這裏安心的住下來，不是為了讓你這樣胡搞瞎搞的！」

「酒和女人讓我更像人類了不是嗎？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

「不、我要你過的並不是這種墮落的生活！你不能這樣對你自己！」

「墮落？從被打入人類俱樂部的那刻起、我就已經墮落了！不再是天使、只是個凡人！
　而那些女孩、她們溫柔的靠過來，我拒絕不了、就如同我無法拒絕你上我一樣！」

　像是存心要激怒人的話語一句句的從卡斯提爾口中說出、也確實惹惱了迪恩，
　他氣憤的伸手抓住卡斯提爾的下巴，強吻上那雙應該熟悉的薄唇，
　但是，被水珠濡溼的鬍鬚卻在迪恩臉上磨擦出奇特而且陌生的觸感。

「你以為……你這樣做、這樣說，我就會讓你離開嗎？」

　幾乎只能用荒誕來形容的言行讓迪恩的眉間擠出一道深溝，
　他湊近卡斯提爾耳邊，低聲的、像是威脅般的說著。

「………………」

「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真心愛上了某個女孩，愛她、想和她在一起，只要她能照顧你，我會……」

「你會……？」

「我會放手、讓你們……」

「咯咯咯……」

　迪恩的回答令卡斯提爾唐突的笑了起來，被迪恩緊箍著下顎的臉也變得十分怪異。

「你又在笑什麼！」

「……這算什麼？你早就已經放手了不是嗎？」

　卡斯提爾掙開了迪恩的手，又低下頭囁嚅起來。

「什麼？」

　為了聽清楚卡斯提爾說的話，迪恩終於伸手關上水龍頭，
　浠瀝嘩啦的水聲停了下來，卡斯提爾的聲音卻依舊含糊不清。

「你……子……」

「想說什麼、就說清楚一點！」

「我說、你這個騙子！」

　卡斯提爾突然抬頭怒斥迪恩，他憤恨的看著迪恩，被水淋溼的眼眶充血泛紅著。

「什麼意思？」

「愛情什麼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很冷、說謊的傢伙！」

「說謊？我？」

　浴室的燈泡因為電壓不足的關係而閃爍了幾下，
　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迪恩像是突然看清了眼前卡斯提爾的模樣，
　但那張臉卻陌生到讓迪恩心驚起來。

　一頭亂髮下的眼窩微凹，被絡腮鬍包圍的臉頰在白色燈光下更顯蒼白削瘦，
　唯獨那帶著忿恨瞪向自己的雙瞳依舊湛藍得攝人心神，
　但是卡斯提爾隨即低下頭去，咬住發白的下唇、發出細碎的聲音。

「我已經說了……我很冷，可是你卻……」

　在卡斯提爾又開始反覆訴說他很冷時，
　迪恩終於發現剛才那流經口中、稀薄到有如錯覺的鹹味，以及自己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你餓了，我會幫你準備食物，你冷了，我會抱著你。
　我會在你身邊、我會讓你……』

　水稀釋了淚的鹹，卻沖不盡殘留在唇上的苦澀感。

　一道聲音伴隨著記憶自迪恩的心中響起、像在敲擊著胸口，讓他覺得一陣悶痛。

　已不再出水的蓮蓬頭自迪恩手中落下，他伸出雙手、有些遲疑的抱住卡斯提爾，
　雙手除了感受到被冷水沖得冰涼的肌膚、還有深刻而明顯的肋骨。

「你把我推給這些人……就和把我推給那名妓女的時候一樣……」

　迪恩緊緊抱住卡斯提爾不知幾時變得如此削瘦的身軀，
　懷抱中斷續傳出的嗚咽聲勾起了幾年前的情緒。

　那個時候，迪恩還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卡斯提爾卻準備以死亡換取上帝的情報。
　然而，不知所措的迪恩卻選擇把他交給第三者。
　他自認為那是對卡斯提爾最好的安排，期待那名女孩能帶給他些許慰藉，
　雖然那次的體驗失敗了，僅管迪恩中途就後悔了，
　但是幾年後、迪恩卻又做出了一樣的事，用一樣的藉口搪塞過去。

「你讓我一個人……去面對這些渴求神蹟的雙眼，
　你讓我這個……被遺棄的天使，去當帶給他們救贖的對象……」

　在卡斯提爾曾經是天使、以及天使將會再臨的謊言流傳開來後，
　失去信心的人類們開始景仰起這曾經以信仰為生的天使，
　接近他的人，眼神總是充滿了對救贖的渴望、卻又同情著失去力量的他。

「不是的，我、我以為……」

「他們靠了過來，而我、卻什麼也無法給他們。」

　在卡斯提爾失去信仰後，人們卻把他當成象徵希望的偶像景仰了起來，
　更諷刺的是，就算已經沒了天使的榮光和力量，
　卡斯提爾也清楚明白那些人會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理由。

「對不起。」

「他們想要天使，我就給他們天使，
　你想要有個歸處，所以我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都是我不好。」

「但是，我覺得好冷……冷得睡不著，就算和她們擁抱在一起……也沒有用，
　為什麼……」

　即使和他們像雀鳥一般的依偎著互相取暖，卡斯提爾卻還是得不到能令他心安的溫暖，
　因為那些居民需要的只是一個象徵希望的偶像，
　是在名為『末日』的洪水中所能抓到的最後一根稻草梗。

「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總是說，很快就會回來，但你每一次都……
　騙子……」

　除了道歉之外已吐不出任何話語的迪恩緊緊摟住卡斯提爾，
　像要將他瘦弱身軀壓扁的力道應該已經使卡斯提爾感到有些痛苦，
　但他卻像一尊木偶似的仰著頭、垂著雙手，嘴巴一開一合的喃喃自語著。

　幾乎要被懊悔吞沒的迪恩忽然意識到卡斯提爾剛才小心翼翼放在矮櫃上的『那個東西』
　那個他曾經熟悉的不得了，如今卻令人感到有些陌生的黑色方塊，
　是迪恩給卡斯提爾的物品中，
　惟一一個不是用來防身，只是單純用來和自己聯繫用的東西。

『你只要按這個鈕，我會立刻接起來，這樣就能找到我了。』

　就算那支智慧型手機早已毫無用處、連可以為它充電的多餘電力都不可得，
　卡斯提爾卻始終把它留在身邊，
　從他仍然是天使時、離開鮑比家跟著自己流浪，直到在這裏住下來的時候。

「我在這裏了、卡斯。」

「不夠，還不夠……」

　迪恩更加用力的抱著卡斯提爾，他卻要迪恩更用力的抱著他，
　緊貼著的身體升高了狹小浴室的溫度，溼熱的如同迪恩眼下的淚。

「對不起，你一定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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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一聲聲的哭泣呼喊如冰錐般的刺進迪恩心中，痛得迪恩彷彿像是再度被地獄犬撕裂。



（待續）